从脚底透上来的寒意一点点从腿上向全身漫延,风一直在吹,脸上被吹得有些发麻,那种之前被冷风吹透带来的诡异快感这次变成了带着辛辣的疼痛。
雷波再次下车走过来的时候,那辰看着地没有抬眼。
“吃饱了,”雷波把保温盒放回他手里,拿了张纸巾擦擦嘴,“你做菜还真是挺有两下子,去排练吧。”
那辰还是不说话,发动了车子,轰了轰油门。
“那辰,”雷波拉开车门,想了想又停下来扭头看了看他,“就这样吧。”
那辰看了他一眼,猛地一拧油门,车发出一阵轰响,带起一阵风从雷波身后窜了出去。
车开得很快,下班的高峰期还没过,那辰没飚出多远就减了速,拐上了绕远去李凡家的小路。
就这样吧。
他不知道雷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哪样?
他谈不上有多了解雷波,这些年他就算跟着雷波,也始终游离在这人的生活之外,从来没有,也不想去接近。
雷波有时候拿得起放得下,有时却会死死咬着不放。
要想找到他这两种状态的规律却很难,雷波是个情绪化的人,也许大事他能扔开,却会被一件小事激怒。
雷波坐在车里没有开车,看着那辰的车消失在路口,看了看坐在副驾上一直看着后视镜的葛建:“你开。”
“嗯。”葛建下了车,跟雷波换了位置,坐到了驾驶座上。
“回去。”雷波靠在椅背上说。
“不去喝茶了?”葛建发动车子,今天雷波约了人晚上喝茶。
“喝个屁茶,”雷波闭着眼,“刚吃撑了喝不下。”
“雷哥,”后座的一个跟班凑过来小声问,“还要叫人跟着吗?”
“不用了,省得有人还得忙着提醒,”雷波声音很平静,“他会自己来找我。”
“他能想通?”跟班有些怀疑。
“蠢货,要不说有些人就算跟我对着干,我也暂时能忍了呢,因为他懂我意思,”雷波睁开眼看了看葛建,偏头对后面说,“你俩下车,晚点儿去把喝茶的账结了。”
葛建靠边停了车,等后座的人下车之后往雷波别墅开过去。
“你说。”雷波又闭上了眼睛。
“雷哥,真要弄成这样么?”葛建犹豫了一下,话说得有点儿艰难,“这几年你看着他……”
“我就是看着他长大的我才会这么恨!”雷波突然吼了一声。
葛建闭了嘴,沉默地开着车。
过了一会儿雷波突然笑了笑:“葛建你是不是突然良心发现了?你是不是觉得那辰到这一步有你的原因?”
“雷哥你太高看我了,”葛建赔了个笑脸,“我没有这么高觉悟。”
雷波盯着他看了几秒眼,重新闭上了眼睛。
葛建不再开口,他不会再说什么,他要自保,雷波已经不在意那辰能不能想通。
车停在李凡家车库门口的时候,还没到乐队约好的时间,李凡正在打扫车库,把他们上回排练抽的一地烟头扫出来。
他坐在车上看着李凡弯着个腰从车库里一路扫出来。
“今儿这么早?”李凡回头问了他一句。
“嗯,出门早了,”他摸了摸口袋,发现烟盒空了,“有烟么。”
李凡把烟扔给他:“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难看么?”那辰凑到后视镜前看了看,“我不一直这样的脸么?”
“出什么事了?”李凡弯下腰盯着他的脸,“要不要凡哥安慰一下你?”
那辰对着李凡的脸喷了口烟:“哥,你有没有觉得,就我这样的人,走哪儿都是麻烦?”
“走我这儿来没麻烦,”李凡咳了两声笑了笑,“你碰上什么麻烦了?”
“不知道,我还不知道。”那辰低下头。
“这什么?”李凡看到了保温盒,“还给我带吃的了?”
“空的。”那辰下了车,把保温盒拿下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箱里。
雷波送他的鼓在车库一角放着,那辰过去拿起鼓锤敲了几下,在凳子上坐下了,靠着墙发呆。
“要不今儿取消吧,”李凡跟了进来,“咱俩喝酒去。”
“没心情。”那辰靠着墙没动,胳膊垂在身侧,手里的鼓锤在地上轻轻划着。
“你这是……”李凡从他口袋里摸回自己的烟拿了一根点上了,“周期性抽疯呢,还是临时碰上事儿了?”
那辰笑了笑。
有一瞬间他有想要把这些破事告诉李凡的冲动,但最后还是压了下去,告诉李凡没有意义,这事谁也帮不了他,谁也出不了主意。
“你再说一次。”安赫站在车旁,手握成了拳。
“你也已经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幼稚?”老爸一脸不能理解的表情看着他,“我跟她早就该离婚,拖了这么多年还不就是为了你么?”
“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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