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我是不是你们的少主公,你也知道,我从小就跟着陈老夫子,吴……吴家在战乱之中,被乱兵屠杀灭门,母亲也死在乱兵手下……我知道战乱之中,百姓有多苦,命如草芥,知道他们多想过几天平安安生的日子,知道若是这天下大乱,还会有多少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到处死尸满地饿殍遍野,还有,我在云南也曾看到过,战场之上一场仗下来会死多少人,家家户户披麻带孝……我想说,不管这个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谁当皇帝谁坐江山,我都不想看到那样的情形……哪怕你说是要光复大汉朝的江山,要我当你们的少主公,甚至于以后当什么大汉朝的皇帝……只要这些都需要用天下大乱、战乱四起作为代价,需要用百姓遭罪作为代价,我都不想去做——徐先生,我不干!”说到最后,朱文琅已越来越平静,越来越清晰,说话也越来越平和,但也越来越坚决。
“少主公,这天下本就该是我大汉朝的,该是你的……”徐东彬坚持着。
“都过去了……”朱文琅微微摇头,淡淡道:“我朱文琅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一些旧事的:大明建朝之前,各路义军起兵反元,抵抗蒙古鞑子,天下烽烟四起……没错,无论是皇上老叔,还是陈……还是我爹,还有张士诚,都有可能得天下,就看谁有本事了,可张士诚败了,我……我爹也败了,皇……朱元璋得了天下,建起了大明朝,把蒙古鞑子赶出了中原……虽说北边草原还有残余,但中原的百姓已经算是大明朝廷的子民,可以松口气了,可以不用再打仗了,可以不用天天担心有乱兵祸害,可以过几天安生日子了……俗话说,成王败寇,朱元璋当了皇帝,若是这个时候再来图什么大汉朝的大业,那中原百姓又得再经一次战乱,再受一道罪,又是数十年,又是成千上万……数十数百万的百姓又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死于非命,我不想看到那样的情形!……所以,我不愿意!”
旁边的唐玥和丽娜听着朱文琅侃侃而谈,一句话也没说,眼睛里却是放着光。
“少主公仁厚,比老主公更加体恤部将,体恤百姓,属下十分欣慰……”徐东彬又是一叩头:“既然少主公有此爱护百姓之心,那待我大汉朝大业光复之日,以少主公的德行,对百姓善加爱护,百姓岂不是更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不行的,徐先生。”朱文琅摇摇头:“大明建朝之前,我爹,张士诚和朱元璋,中原三雄并立,最后朱元璋得了天下,手下猛将如云,光是在云南,沐英,瞿郁,这些将领便都是英勇善战的百战之将,更何况还有徐达、李善长、常茂、李文忠、冯胜、邓愈这开国六国公,还有汤和,傅友德、汤和、沐英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战功累累?大明的官军横扫天下,我爹和张士诚最强之时都打不过,你觉得就你天一盟……好吧,再加上我朱文琅……就能推翻大明朝,光复我大汉朝?就算能推翻,中原百姓还得再经受多少年的天下大乱?……再说了,打天下之后还要坐天下,徐先生,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的性子你也知道,就算我体恤百姓,但我真的不懂治国之道,大明建朝二十年了,朱元璋如何辛劳国事我能看得到,百姓一天比一天过得好,我也能看到,但若是交到我手里……不行的,我不会,我真的不会!”
朱文琅的声音十分清晰而诚恳,徐东彬能听得出来。
“属下……”
“徐先生你先起来,坐着说话吧,你的身体也一直不怎么好,我是知道的。”朱文琅扶起徐东彬,搀着他坐下。
“多谢少主……”徐东彬似乎仍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却是嘴唇有些颤抖地说不出来,神情之中似乎瞬间老了十岁,被朱文琅扶着在椅中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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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车厢内,徐东彬坐在一角,沉默不语。赵福贵则坐在另一角,却是有些坐立不安。
可能是车轮压到一块小石子,车厢突地跳了一下。
“小六子!看着点路!怎么赶车的?!”赵福贵猛地抬高声音吼了一句。
徐东彬却是依旧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大哥,大哥——”赵福贵有点急:“少主公不干,怎么办?”
徐东彬慢慢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赵福贵,脸上突地露出一丝微笑。
“你笑什么?大哥你还笑得出来?”赵福贵讶道。
“咱们的少主公,真的长大了——”徐东彬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声音中却听不出有什么失落,反倒有一种欣慰的感觉。
“大哥你什么意思?”赵福贵莫名其妙。
“原来,我还担心少主公涉事未深,担不起这副担子。”徐东彬的语气很平静:“现在看来,他真的长大了,不但武功一流,而且有自己的主见,再加上性情宽仁,比之理公子不知强了多少,老主公有子如此,泉下也可欣然了。”
“可……”赵福贵欲言又止。
“二弟,你觉得少主公今日所言,在理吗?”徐东彬转了话题。
“大哥指的是?”
“我是说,今日少主公所言,不想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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