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两座高山,压在笼牢之上。
但没有用。
真正镇压此牢的,不是山,而是人。
“佛门有菩萨,以身饲鹰,点化世人。”
崇龛低眉说道:“如今我所行之事,亦是如此,若能牺牲一己,光正道门,那么崇龛万死不辞。如若本座不来镇压此牢,有朝一日,道门声名必会毁在你的手中。”
“道门尊你为领袖,才是最大的笑话。”
唐凤书嗤笑道:“天下浩然之气,竟被你这伪君子握于掌中。”
这番争斗,皆被钧山听在耳中。
这位少年转世真人撑肘托腮,已经做好了慢慢看戏的准备。
只可惜。
随着崇龛的拂袖,天顶落雷密集了数倍,笼牢之中,便只剩痛苦的闷哼之声,再无讥讽,再无嘲笑。
“哎哎哎,你直接引雷,是不是太粗暴了些……”
钧山道人连忙劝架:“小孩子不懂事,说两句得了,你怎么能懂真格的?小唐也是心直口快,你别再用雷法劈她了,万一劈出个三长两短,等大师兄出关,你也不好交代。”
崇龛表面上无动于衷,置若罔闻。
如今道门,几乎无人能劝他止戈。
不过钧山道人,显然不同。
这般劝诫之后,天上雷霆,稍稍减缓些许。
“你少说两句,免收皮肉之苦。”
钧山道人以神念汇聚声音,传入笼牢之中。
奈何。
唐凤书才是真正的置若罔闻。
即便发丝垂落,浑身狼狈,她依旧是那副冷漠面容,仰首讥讽道:“别停,继续!有本事劈死我!”
轰隆隆!
崇龛伸出手掌下压,顷刻之间,雷声大作,一时之间整片后山天顶都被雷声淹没。
钧山道人连忙站起身子,他抬袖翻掌。
哗啦啦!
后山野草,翻涌而起,一根一根,化为飞剑!
如果没有转世。
这些野草涌上天顶,便是一片蔚为壮观的浩荡景象。
但可惜,没有如果。
道门大真人,只有散去修为,提前寂灭,才有机会将一点灵光,投入人间,活出“第二世”。
这“第二世”听起来美好,但其实十分残酷。
修到阳神境,何其困难。
为了一份虚无缥缈的妄想,却要散尽所有元气,从头开始。
转世根骨,未必就比前世要强。
一点灵光保留的记忆,也未必能够彻底复苏。
钧山道人是万中无一的幸运儿。
他不仅转世成功了,一点灵光也顺利复苏。
但此刻的他,修行境界,远远无法与当年巅峰时期相比。
于是这漫天野草,也仅仅只是飞起数十丈,便戛然而止。
崇龛大真人所掌握的雷法,不过是轻轻震颤,便将漫天野草尽数震碎,化为灰烬——
雷法淹没后山,足足持续了半刻钟。
这一次。
是真的听不到一丁点质疑,讥讽,和嘲笑了。
漫天草屑飞灰,随风飘摇,吹过钧山真人的面庞,也吹动他飘摇的大袖。
“师兄……”
“你这么做,真的很不妥啊。”
道袍少年看着这一幕,眼神有惊惧,也有震撼。
唐凤书的身形,蜷缩在笼牢中,与漫天翻飞的草屑,有七八成的神似。
皆如枯槁。
直至最后,唐凤书也没有开口求饶。
于是这场雷法,便真就一直进行了下去。
钧山真人本以为,崇龛是要给唐凤书略施惩戒,看在逍遥子的面子上,只要对方愿意求饶,便会点到即止。
但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想的有些简单了。
“这世上没有不弯之草。”
崇龛缓缓说道:“我执掌道门期间,七斋之内,同样不可有不直之道。师弟,你认同我的道吗?”
“……”
这语气冷漠的一问,使得后山空气,都变得凝固起来。
钧山真人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此次踏入后山,他本想和自己阔别多年的师兄好好叙叙旧,前些日子他在鲤湖看到了邓白漪练剑,也了解了唐凤书被困后山的前因后果,对于这个有缘的小姑娘,钧山真人想要做的,当然不止是传授剑术这么简单。
他想帮帮忙,和和稀泥。
虽然不能保证,崇龛会立刻放了唐凤书。
但至少,这位年轻的天下斋主,能够少吃一些苦头。
可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原来他和崇龛,已无旧可叙。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不认同崇龛的道。
单单只是如此,其实不算什么。
但看着被雷法焚尽,四散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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