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眼惺忪的少年太子睁开眼来:“长陵王?李勍?”
太子将睡得凌乱的衣衫合拢,起身望着完全黑暗的夜色:“现在几时了?张师傅可在,我贸然前去拜访,可唐突了?”
厢房里,林金潼怕冷得紧,缩在刚拿出来的冰冷被褥里,将自己盘成了一团。
李勍忆起少年方才听声辨位,一箭射杀一个的飒然英姿,再看他如今发着抖眼里含着雾气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孩子,实在是难以想象,这竟然是同一个人。
新炭被运到,暖意逐渐弥漫,而后厨房的人又端来了热腾腾的两碗汤圆与一桶热水。李勍轻声唤醒林金潼,温声道:“先泡脚暖和,再吃汤圆。”
林金潼被他扶着坐起身,有些提不起力气,却还是伸手接过了碗筷。
瓷碗暖着手心,林金潼裹着被褥,低头看着里头的汤圆,地上的脚盆,盆中飘着一丝姜气,复而抬首望着李勍:“王爷为何待我这般好?”
“昨日你救了我的性命。”李勍素来不拐弯抹角,“我记你的恩情。”
林金潼道:“……王爷是说那些刺客么?那些人,本就不是为了索命而来。而且,就算没有今日一事,王爷还是待我很好,为什么?”
李勍低头舀了一勺汤圆吃,回道:“不为什么,你若真想问原因,先将汤圆吃了。”
自然是没有那么单纯的好,起初李勍以为他弱小可怜,而后是发现林金潼是杀了岭南王世子的刺客,一身武艺高强,再然后,他甚至发现林金潼和漠国皇室有所关系。
林金潼眼巴巴想跟着他,李勍当然不会赶走他。
不过这几日,李勍一直在考虑他的去留,将林金潼送到官塾念书,还是送到丁远山那里培养成杀手。
可他身上这寒疾,根本无法再习武了。
还是先带回去,送去念书吧。
林金潼没有从他口中得到答案,只好低头吃起了汤圆,一口接一口吃得很快,嘴里包着馅含混道:“我吃完了。”
李勍看他空空如也的汤碗,以为他饿了,便将碗里的舀给他,吩咐下去:“来人,再煮一碗汤圆来。”
林金潼便不再追问缘由,举手道:“我想要两碗。”
这时,他听见裴桓回来了,似乎还抓到了刺客。
他坐起身去望,被李勍单手压回床榻,关上窗户:“别凑热闹了。”
李勍走出房门,喊厨房做两碗汤圆来,接着和裴桓说话。以林金潼的耳力,他趴在窗户上,恰好可以听个七七八八。
先是裴桓的声音:“王爷,全都服毒自杀了,这些都是死士。”
李勍道:“刺客不为杀人,目的又是什么。”
裴桓道:“属下回来时,听说太子殿下也在小汤山的别苑。”
“哦?”李勍回忆京外地形,遇刺的地点,一下恍然悟了,“原来这背后之人,是想设计让我上小汤山啊。看来是曹康的人了。”
“曹康?有消息说他勾结了成王,属下想不通,曹康为何偏偏选中成王?”
李勍:“成王是皇帝长子,庸懦无能,曹康容易将他任意摆布。而太子一倒,立长不立幼,成王便是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人。”
裴桓:“那成王又为何要设计王爷上小汤山……”
李勍笑了笑:“这个曹公公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皇帝素来忌惮我,曹康不过是想让太子和我搅上关系,让皇帝知道了,就是太子结党营私。”他平心静气地摇头,“我人还没到燕京,就入了他们的局。”
过了会儿,李勍再次进了房间,下人又搬进来一床被褥。
林金潼见状眼睛都亮了:“王爷今晚还是和我一起睡吗?”
搬被褥的小厮忍不住偷看了少年一眼。
李勍道:“这被褥是从库房箱子里找的,许久没人用了,有些霉味,方才烘烤过才拿来给你。”
林金潼的眉眼就此耷拉下来:“哦,原来两个被褥都是给我用的……”
李勍看他神色沮丧,故意岔开话题问他:“方才你偷听我和裴桓说话?我看你趴在窗户上。”屋里点了炭,李勍一扭头就看见他趴窗户上的脸。
林金潼不知道竟然被发现了,但他脸上也没有多少尴尬之色,解释道:“没有偷听,我只想看看我的小玉怎么样了。”他没听多少,就听见什么王什么公公,根本又听不懂,听来干嘛。
“小玉在马厩,不会冷着饿着的,你放心。”李勍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这些炭火烧到明早没有问题,若是夜里有什么,便喊外面伺候的进来。”说完李勍便要离去,却感觉指尖沉沉的。
低头一看,瞧见林金潼握着自己的一根手指,虚虚地握着,倒没有非常用力。
李勍对上他的眼睛,一对乌黑眼瞳犹如两汪水银里的黑丸子,好似有些小心翼翼的问自己:“王爷可以不走么?”
那眼神隐忍固执,又万分可怜。
李勍没有说话,等过了会儿,林金潼看懂他的表情,自己松开了他,那份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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