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觉。
就是在这半睡半醒的时候,巴陵王终于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
他一直都知道裴仁昉相貌生得好,打从进宫给皇子做伴读开始,公主皇子们也好,他们的伴读们也好,都喜欢跟他说话。
那时候裴仁昉坐在庭院里温书,阳光照在他脸上,肌肤剔透,眉眼温润,宛如一尊玉人,周围人都看得呆了。
而他这个人向来冷静自持,七八岁的时候也显得老成,但是人又有礼貌,不拘是什么身份的人,哪怕是宫女内侍传话,他也会一板一眼的向人称谢,如是不只是贵人们喜欢他,连那些侍从们也亲昵的称呼他裴郎。
人皆有爱美之心,巴陵王也不例外,那时候他还年少,性情顽劣,下意识用恶劣的态度来掩饰自己对于裴仁昉的向往,譬如说故意将裴仁昉的书丢到水池里边去,又或者是将他的笔墨藏起来捉弄他……
而裴仁昉好像天生就少了一根名为急躁的神经,被捉弄了也不气不恼,向帮他从水池里捞出书本的内侍致谢,又婉拒了邀请他一起用书的某位伴读,自己卷起衣袖,到院子里晾晒被水浸湿的书本。
等到博士们来上课的时候,他面前没有一本书,然而被点起来回答问题时,却仍旧言之有物,毫无错漏。
也是,那可是裴仁昉啊!
过目不忘的裴仁昉。
巴陵王见状气坏了,又偷偷把裴仁昉的东西藏起来了,第一次第二次还没事,第三次藏到一半,心有所觉抬起头来,就见裴仁昉站在窗外,神色无波无澜的看着他。
巴陵王下意识的心虚,紧随其后的是强撑起来的恼怒:“你看什么?!”
裴仁昉说:“没什么。”
然后就走了。
走了!
巴陵王险些原地气死!
被藏的不是你的东西是吗?!
他气急败坏的追出去:“喂,裴仁昉,你都看见了对吧?!”
裴仁昉点点头,说:“是的。”
巴陵王更生气了:“你难道就没什么想说的?你是缩头乌龟吗?!”
裴仁昉那双乌黑的眼眸注视着他,想了想,说:“我确实有话想说,但是想了想,都是些会让人觉得窘迫的话,就作罢了。”
巴陵王:“???”
巴陵王大怒:“你说,我听着!”
裴仁昉又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我觉得你应该是不讨厌我的,可是为什么,你要一次次的做这种事?是因为你想引起我的注意吗?”
巴陵王:“……”
天啦,什么叫尴尬到能用脚趾抠出两室一厅!
巴陵王捂住嘴,捂住脸。
如果可能的话,他想找个密不透风的垃圾袋钻进去!
裴仁昉神色平静的注视着他,好像还想说句什么,却被从外边过来的另一位伴读打断了。
“仁昉——咦,巴陵王?你们怎么在这里?”
巴陵王心头一紧。
紧接着就听裴仁昉平和清冷的声音响起:“没什么,凑巧碰见,说了几句话。怎么了?”
伴读笑嘻嘻道:“打马球,还缺一个人,你去不去?”
裴仁昉莞尔笑了一下,说:“去。”
然后他彬彬有礼的向巴陵王颔首示意,与那名伴读一起离开了。
巴陵王心里不知什么滋味的把准备偷藏起来的书还回去了。
在那之后,也羞于再跟裴仁昉言语,哪怕是与之发生一次眼神上的碰撞,都会叫他尴尬到头皮发麻。
但是裴仁昉自己好像没感觉到有什么别扭的地方。
皇宫里的生活就这样平静的过去,直到……
后边发生的事情太不愉快,巴陵王迅速跳过,而在那之后,裴仁昉离开了御书房,再也没有进宫,不只是贵人们惦念他,连侍奉的宫人和内侍们也会不无怅然的感慨:“许久不见裴郎了啊。”
巴陵王就着酒意,迷迷糊糊的想起昔年旧事,想起了裴仁昉冷淡又清俊的面庞,也想起了今日分别时他酒后醺然的两颊与微乱的发丝——
与其说那是个醉酒的翩翩公子,倒不如说是个相貌有些英气的貌美女郎呢!
巴陵王想到这儿,那点子酒意霎时间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惊觉——裴仁昉,貌美女郎?
这两者能挂钩吗?!
是他想多了,还是——
巴陵王彻底呆住了,这一晚再没有睡着。
生熬到第二日清晨,他找了心腹过来:“去替本王办件事,小心些,不要走漏了风声!”
略顿了顿,又补了句:“长史向来谨慎,此事不要叫他知晓。”
裴家的旧事,巴陵王或多或少有所听闻,因着这缘故,当年在宫里的时候,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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