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坚决,不敢违逆,只得道:“国公恕罪,且容小人回去通禀。”
……
苏湛在长安城外停歇了两刻钟,便有人骑马出城,直奔长亭而来。
他闻声回首,便见来者是个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身着本朝世子冠服,腰系玉带,料想是纪王世子当面,遂近前行礼道:“世子。”
纪王世子还礼,端详他几眼,又赞道:“珠玉在侧、觉我形秽,今日得见邢国公,方知古人诚不我欺!”
苏湛此时哪有心思听人称赞自己仪表——错非这副皮相,他岂会沦落到这等地步?
只是因纪王世子是奉俞大儒命前来带话,此时自己又不明前路,难免客气一些:“世子过誉了,我岂担得起这般夸赞?”
又开门见山道:“敢问俞先生有何指教?”
纪王世子见他无意过多寒暄,神色便也端肃起来,观察左右无人,只苏湛扈从们在侧,方才叹息出声:“邢国公不该回京的。”
苏湛虽早有预料,但闻讯仍旧难免心头微沉,黯然之余,同样叹道:“我家世受国恩,今天子传召,我岂有抗命之理?再则,我虽身在丰州,但我母亲与一双弟妹却都在京,我若奉旨回京,其事或有转圜,若抗旨,他们只怕立时便要被我牵连……”
纪王世子便将声音放得更低:“当今继位之前,便好南风,继位之后行事愈发肆无忌惮了。”
苏湛眉头微皱:“我听闻天子虽然选秀,但孝期并无越矩之事,只令后妃代为侍奉太后娘娘,‘肆无忌惮’何从说起?”
纪王世子脸上郁色更甚:“邢国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今本就好南风,不喜女色,选后妃入宫,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做幌子罢了。中书令王越最是体察上意,日前送了几个美男子到御前去,天子不加遮掩也便罢了,竟还公然传召两位尚书仆射同去品鉴,美其名曰了解民生之事,真亏他说得出口!”
苏湛难以置信道:“竟有此事?!”
身边扈从也惊骇道:“我倒也听闻前朝帝王豢养男宠,只是却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居然叫宰相在旁参谋,简直闻所未闻!”
纪王世子苦笑道:“这等大事,我岂敢撒谎?邢国公只消往故旧之家探听一二,便可分辩真假。”
苏湛心头那座大山愈发沉重起来:“天子行事如此荒唐,宫中太后娘娘竟不曾加以劝谏吗?”
纪王世子脸上苦涩更深:“如何不曾劝过?只是当今哪里肯听!”
又道:“邢国公或许还不知道吧,如今太后娘娘已经落发出家,冯家也上表请辞承恩公爵位了。”
苏湛惊诧不已:“怎么会?”
纪王世子便将原委徐徐讲与他听:“邢国公昔年也曾出入宫闱,必然知晓太后娘娘秉性如何?”
苏湛道:“娘娘很是和蔼,六宫有口皆碑,先帝虽另有内宠,但却分外敬重妻室。”
纪王世子又道:“既如此,邢国公相信太后娘娘会做出劝当今以日代月,如此为先帝守孝的事情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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