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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罢了,最叫人值得琢磨的,还是圣人的反应。
他让柳策业负责清查这两件事,并限他于下次朝会,亦即皇家祭祖之事过后复命。
不但如此,那些人还弹劾了山南道节度使梁州都督薛勉,说他来长安后,假托身体有疾,迟迟不走,必是另有所图。皇帝当时的处置也叫人极其意外,当场派人随太医去往薛家诊病。太医到时,那薛勉因昨夜宴客通宵达旦,人烂醉如泥,家人如何唤也唤不醒,是被抬到殿中,拿冷水泼头,这才醒了过来的。虽然他自己百般辩解,称有气痹之症,发病时,腰脚重痛不能行路,因长安气候适合他养病,这才迟迟不愿离去。但圣人怎信他辩白,依然大发雷霆,若不是顾念他祖上之功,加上另些人为他苦苦求情,当场便要夺职投狱。后虽怒气稍平,留其爵职,但仍叫他受了三十下的庭杖,当众打得皮开肉绽,叫人惨不忍睹,又限令他三天内出京。到了今日,他人自然已是上了路。
从之前人人都在猜疑的驸马遇刺一事,到柳家、韦家,还有薛家,三家同一天受到发难。
半句也没指向太子,然而,事事却又分明针对太子。
那日朝会过后,这些天里,南衙百官表面看去和平常一样,然而,人人都有一种感觉,或许将有大事要来。
“圣人当真下了决心,是要废太子了,是不是?”
承平问完,紧紧地盯着裴萧元。
“此事我实在无可奉告。”裴萧元答他。
“圣人怎会和我言明他的所想?而且,无论他对此是否有所思虑,此事都不是你应当过问的。从头到尾,与你更是没有半点关系!”
承平唇角微抿。
或许是承平的反应,令他意识到自己语气过于严肃,裴萧元缓了一缓。
“阿狻儿!”
他再次开口,叫承平的声音和他此刻落在承平面上的目光一样,都变得温和了起来。
“听我一句好劝,勿管这些朝堂事,更不可插手。你不是常说及时行乐吗?长安那么多的逍遥地,难道还不够你去消遣的?看中哪个美人,尽管找去和她相好。赌钱也是无妨。输了你若还不上,记在我的名下。总之,无论做什么事,都可以,只要别去管这些和你无关的事!”
承平挑了挑眉。
“往常你叫我正经做人,勿去那些地方鬼混。怎我此刻只问你这一句,你竟就改口,撺掇我再去做那些混事了?”
“那些混事至多丧志。这种事,要夺人命。”
承平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罢了,你说的这些,我岂会不知?不过是最近满朝之人私下都在胡猜,我出于好奇,找你来问问,如此而已。放心吧,我一局外之人,又无足轻重,我能插什么手?”
他变回了一开始那笑嘻嘻的神色,连声催促:“我无事了,今日本就不该来的。你回吧,不好叫公主等你太久。”
裴萧元思忖康王此刻应差不多说完话了。且卢文君就在附近,万一叫她撞见承平再惹出伤心,则公主邀她来此散心的初衷也就落空,便也点头:“那我不送了,你尽快出去。万一被人撞见,就说是我邀你来的。”
承平笑着应好,目送裴萧元离去,待他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方转了身。此时他面上的笑意也消失了。他一面用指捏玩着一只挂在腰上的骨哨,一面迈步,踏着脚下这杂草丛生的林间野道,缓缓朝前走去,心不在焉,显是在想着心事。
忽然,在他的身后,伴着一阵窸窸窣窣的踩踏草丛所发出的步靴之声,有人也向着这片树林走了过来。
承平立刻停步,转头迅速望了一眼身后,影影绰绰,他看到康王和一名随从正往这方向走来,蹙了蹙眉,立刻便隐在了近畔的一簇密枝之后。
康王行到林中一隐僻之地,停了脚步,立定,看着像是在等人。他的面色阴沉,眉头紧皱。伴他的心腹觑着他的神色,出言低声劝慰起来:“大王息怒。冯相的话,大王一定要听。如今正是最为关键的时刻,万万不能有半点疏忽。为大王将来,忍一忍,叫她几声阿姐,多说几句好话,又有何妨?待到将来,天下都归大王所有,她也没了圣人作倚仗,还不是任由大王拿捏?与韩信当年所受的胯下之辱相比,大王今日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康王眉头皱得更是紧了几分。
“这道理还用你说?我就是觉得憋屈!她压在我头上,也就罢了,那姓裴的靠着我这阿姐,哄到她的欢心,如今竟也爬上了我的头!此人我将来一定是要除去的!还有那个胡儿,和他形同狼狈,暗中定有不可告人之阴谋,也是万万不能留的!”
提及承平,或是中间又另外掺杂着卢文君的缘故,康王的语调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几分嫉恨。
“大王放心,将来之事,冯相自有考量。如今最为重要的,是太子之位。快了!大王等着瞧便是。”
康王想到上次朝会里发生的事,心情终于略略舒畅几分,继而转脸,张望自己方才来的方向,面上露出几分不耐烦的神色。他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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