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匆匆往里而去,想先换件衣裳。
她快步登上了廊阶,奔到门前,正要进去更衣,忽然迟疑了下,停了步,慢慢地转过了头。
借着月光和檐廊之上灯笼的暗影,她看见就在廊柱的一片阴影后,此刻正立着一道漆黑的人影。
是裴萧元!只因此处被廊柱遮挡,太过昏暗,她方才竟没有留意,这里还立着一个人!
那人影一动不动,半靠着廊柱,正在冷眼看着她绕来绕去地寻他。
她定了定神,再也忍不下今夜从找他回来后慢慢凝积在心里的恼怒。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走到了他的面前,停在廊中,质问。
“我热,睡不着,此处凉爽,我吹下风。”
他淡淡地道,她嗅到了一缕来自他的酒气。
她端详了他片刻。
“裴二,我知道,做驸马羞辱了你,有损你裴家纯臣清流之名。”
“青头告诉我白天的事了。”
“所以,今夜你是后悔了?”
她微微歪头,用一种玩笑的语气和他说道。
他一顿。
一阵夜风吹过,她的一头青丝落肩而下。庭院的空气里,漂浮着木樨和白珍菊混合起来的一种奇异的气味,是冷馥的香,又是几分淡淡的清苦,夹杂着面前人随了那越来越粗重的呼吸而扑来的潮热的酒气。
“昔有猗兰操,五经作渊海。”
“遥知银汉远,此心久徘徊。”
她漫声地念着,盯着对面那一张显是因她这突然举动而露出极大难堪之色的面容,轻声地笑了起来。
“好一个猗兰操!好一个五经海!”
她笑他。
“这便是向来以清谨守身而自命清高的裴家二郎裴君严?今夜我若不去接你回来,你便当真要烂醉如泥,随阿史那在那里和美人们厮混到明了?”
“李嫮儿!你勿逼人太甚。”
昏暗中男子目光烁动。他从齿缝里发声似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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