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一场原本可能将会导致战局转折的惨败。彼时才二十岁的裴萧元,也因这一场战事,在军中威望大增,名声遍传。
宇文庆当日的伤,本也不足以致命,养了些天,已有所愈合,他却愤懑难解,不遵医嘱饮酒过量,引发伤口溃烂,在返城就医的途中,脓毒攻心,死在了半道。
宇文庆之死,当时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风波。裴萧元作为直接当事人,被郡王府的人认定是罪魁元凶,叫嚣要为世子复仇,这自然也引发了另外一部分军士的不满,双方剑拔弩张。
令狐恭将全部的原委都上报到遥领行军总管的太子面前,太子以双方皆存过错,大战未果,军心不可动摇为由,将事压了下去。决战中,西蕃大败,朝廷终于获得了这场几十年来从未曾有过的大胜,一洗前耻,令四域再次俯首称臣。
以裴萧元当日的表现,无论是他指挥的那一场关键的临时乱战,还是之后他参与的决战,无不是身先士卒,功勋卓著,全军有目共睹,心服口服。但在最后论功的时候,不及他的同袍纷纷得到六转七转等四五品的勋位,他却只得授一个象征性的二转七品云骑尉的衔职。而与之鲜明对比,宇文庆那边,朝廷大加追封,哀荣备至。
“国有战,微臣名在军书之上,便当尽我本分,何敢贪图功劳。何况微末之功而已。”
他应道。
“宇文守仁是对先帝有过迎奉保驾之功的老功臣,他老了,把儿子送去为朝廷继续作战,儿子却那样死了。无论你怎么辩,终究和你脱不了干系。那可是郡王府的世子!”
“微臣明白。当日还要多谢太子与令狐将军的裁决,才令微臣有了之后补过的机会。”
屏风后的人好似又轻轻哼了一声。
“这件事太子也不能做主。至于令狐恭!打打仗还行,这件事,十个令狐恭也轮不到他说话!”
屏后人说这一番话的时候,裴萧元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语气当中,也能想象得到他此刻面上那隐隐的带着几分得意的傲然之色。
裴萧元起初摸不到头脑,迟疑了下,很快若有所悟。
他再次叩首:“微臣多谢陛下当日圣裁。”
“起来吧!”
又片刻的静默之后,屏后人终于发话叫他起身了,声音听起来也缓和许多。
裴萧元谢恩起身。
“西平郡王府的次子宇文峙接替其兄,做了世子,此番也将入京贺寿,抵达大约也是这几天的事。你与郡王府的旧怨,能解便解,免得影响大事。”皇帝又道了一句。
裴萧元应是。
“知道景升太子吗?”
那声音忽然又如此发问。
裴萧元再次一怔。
实话说,帘后当今这位皇帝心思转换之快,令他有些不适。
这一趟受召入京,本身就是意外,他刚到长乐驿,又连夜被带到这里,更是始料未及。但就在这一刻,他有了一种感觉,接下来他要听到的话,或许才是今夜这帘后人秘密召见他的真正原因。
他当然知道景升太子。
眼前这位隐于屏风后的他看不到的人,当年便是取代了他的兄长景升太子登基上的位。
裴萧元想起了他离开甘凉前的那夜,伯父裴冀和他说过的那一番话。
“你在想什么?朕在问你话!”
不过是短暂的一个恍惚,耳边紧跟着又传来了声音。这声音已变得冰冷,充满了威压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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