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山嗅到淡淡的甜酒味道,低头一看,却是一碗酒酿汤圆。
“怎么突然想到做这个?”
他伸手端起碗来,先在碗边喝了口汤,滋味恰到好处,有甜味,但并不过分,那淡淡的酒气被热气化开,从喉咙淌下去,最为舒适。
“好手艺啊,好像比我大师兄做的更好。”
雷玉竹挑了一下眉:“我娘教我的第一道吃食,就是这个,白石小时候顽皮,不吃晚饭,半夜饿肚子在那苦着脸,我经常做这个哄他,什么叫千锤百炼的手艺啊,这个就是了。”
“我可没苦着脸。”
苏寒山听出她意有所指,嘴里却正吃得含糊其辞,“再说,论成熟,我完全可以当你哥。”
“嗯嗯,我知道。”
雷玉竹吃得比较慢,舀一颗汤圆嚼好一会儿,漫不经心地看着剑池中的月色。
“白石虽然是个男儿,但他从小哭的次数,比我多很多,一高兴又嬉皮笑脸,我虽然很烦他,但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他还挺厉害的。”
“娘亲去世的时候,反而是他先来安慰我,那也是他唯一一次给我做汤圆,大概是因为娘亲刚走的时候,他就已经哭的够大声了吧,哭完就接受了事实。”
苏寒山已经吃掉了所有汤圆,正在喝汤,没有搭话。
只是碗中的热气熏腾起来,染得他眉睫有些黑润。
“其实,我真的没有太伤心,也不至于需要哭一场。”
喝汤这种事,用汤匙不济事,苏寒山干脆端起来一口喝尽。
“我只是又想起了一些事情,就算我遇到了很多堪称奇迹的经历,掌握了曾经梦想中的力量。”
“有些事终究是我挽回不了的。”
他端着碗,看向天上的月光,“我失去的至亲,又何止是一个呢?”
这一世的父母,还有骸骨在,他还能够看到墓地。
上一世的父母,却是突然就相隔了无穷遥远的距离。
父母、家乡,甚至就算是想找一点跟故乡相似的景色,都看不到。
沧水的仇家已经杀了,剑坟的剑灵他也能够铲除。
雪岭的局势似乎已经稳固,可东海又乱了起来,沿海九郡,展开了声势浩大的战争。
苏寒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这纷至沓来的乱世,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可能,彻底探究太极印记的秘密,回望亲友。
如果自己是一本书里的主角就好了。
不,就算是书里的主角,似乎也有很多喜欢虐主的作者呢。
真是该死。
想到这里的时候,苏寒山忽然一愣。
怎么还真有点伤春悲秋起来了?
明明从我重新站起来开始,就决心不要再有这些无济于事的软弱杂思。
他愣神良久,叹了口气,又笑了起来,眉目舒展,神态清醒,放下汤碗,对雷玉竹笑道:“谢谢!”
雷玉竹自己碗里还没吃掉,又咬破了一颗汤圆,慢悠悠的说道:“冷飕飕的山上,喝碗热汤好受多了吧。”
“确实,感觉又有力量了。”
苏寒山卷起书册,看着雷玉竹。
雷玉竹疑惑道:“你不看书了?”
苏寒山老老实实回答:“前一阵子没怎么睡觉,再看容易卡思路,我准备等你吃完,回去睡一会儿。”
雷玉竹吃了一颗汤圆又一颗汤圆,注意到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移开,咀嚼的速度不禁变慢,晶莹的耳垂透出绯红,忽然起身。
“要睡觉就赶紧回去睡呀,我也回去了!”
她端着自己的碗,一闪身之间,就离开了崖顶。
苏寒山呆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没有赏月,或者看看别的风景,就盯着人家看了那么久。
“我这……”
他拿书敲了一下自己额头,略感懊恼,想起雷玉竹的反应,面上又忍不住有些笑容。
“这么容易害羞,所以说,果然还是个小妹妹嘛。”
苏寒山起身把另一只碗带走,离开崖顶。
他确实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一回到自己暂住的那座屋子里,很快陷入酣甜的梦乡。
这一觉足足睡了将近三个时辰,比他往年作息正常的时候睡得很久。
原来还可能再睡下去,但在鸡叫两遍时,他突然感到手上一重,惊醒过来。
假如太极印记,是在他的武道修行上遇到重大困难时,才会激发,让他可以领略其他世界的风光,借鉴参详。
那么按照苏寒山的想法,至少在他达到真形极境之前,太极印记,是一定不会有什么反应了。
可是现在,太极印记正变得温润起来,轻轻旋转。
“它到底是按什么标准,判断是否把我弄去别的世界?”
苏寒山虽然忍不住疑惑了一下,但对此已轻车熟路,翻身而起,踏了袜筒长靴,披了外袍,弹指间就在桌面上留下几行字迹,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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