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载慈也一愣,但很快,眼睛睁大,兴奋地道:“不快!不快!我等下就打电话回去给我爹,让家里准备办喜事了!”
他大约是太过高兴了,冲到了顾长钧面前,啪的立正,朝他敬了个礼:“多谢长官成全!”
顾诗华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
顾诗华的婚事一直是顾家人横亘在心头的大事,顾太太人在美国,通信时也每每提及。现在终身大事终于解决了,趁着几个姐姐姐夫都在,萧梦鸿第一时间便出去宣布了喜讯。大家都很高兴,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了起来,商议怎么要把喜事办的热热闹闹,也好借此去一去这么多年笼罩在头顶的霉气。
……
浴室里热气氤氲。
顾长钧趴在浴缸里,萧梦鸿帮他搓后背。搓着搓着,他就要拽萧梦鸿进来和自己同洗。萧梦鸿知道他意图,推开了他手。在他欲求不满的表情里,趴过去轻声说了句话。
顾长钧起先一愣,接着,哗啦一声,人就从水里坐了起来。
“真的?”
“嗯。应该是的。之前都很准。就这两个月里,推迟到现在还没来。”
告诉他这件事,萧梦鸿自己也很是欣喜。起先还不敢告诉他,唯恐空欢喜一场。直到最近确定了,所以趁着这个机会跟他讲了。
两人一直就很想再要个孩子。之前是战时,出于各种考虑,一直没敢要。现在,这个久久期待里的孩子挑这个时候到来了,真的是喜上加喜。
顾长钧澡也不洗了,出来草草擦干身上水迹,拥着妻子便上了床,小心翼翼,又兴奋不已:“明天就发电报告诉我母亲,连同诗华结婚的事!还有宪儿!他们一定也很高兴!”
时隔了十几年,他人至中年,中间蹉跎了这么久,才终于再次听到了她怀孕的消息!
顾长钧此刻心里的感恩和激动,真的无法用言语来表述。
“我又要当父亲了!这次是儿子还是女儿?”
他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萧梦鸿的小腹,忽然紧紧抱住了她,不停地亲她的脸,发出叭叭叭的声音。
等他高兴够了,萧梦鸿说道:“诗华要结婚,这样的大事,原本应该先等妈回来,办完喜事了我们再走的。但妈知道你眼睛出事后,就一直焦急等着你过去就医,何况,你的眼睛确实也不能耽误,方医生建议我们尽早赴美。我想着,我们还是尽快把他们的喜事办了,然后照原计划去美国。等以后,让诗华和载慈再到妈跟前补个礼节,你觉得呢?”
顾长钧想了下:“你身体吃得消吗?或者我们可以延期的,等再过几个月……”
“不行。”萧梦鸿摇头,“你越早过去越好,不能耽误。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没那么金贵。我现在也很好,我会小心的。何况只是坐船,我又不晕船。”
“就这样定了!不许跟我争了!”
顾长钧抱住她,终于低低地唔了一声:“我听你的。路上多带几个人照顾你。”
“现在你倒言听计从的了。我都有些不习惯了。”萧梦鸿笑他。
顾长钧道:“以后你就会慢慢习惯了。”
萧梦鸿作惊慌状:“你连嘴巴也变甜了,我更怕了。”
两人嬉笑了一阵,宛如回到了年轻的时候。笑声里最后又并头卧在了一起。
萧梦鸿静静枕他肩上,闭目时,忽然想起白天在墓园里发生的一幕,忍不住又爬起来,望着他,轻声地道:“长钧,我们去了美国后,可以照你所想,一直保留着我们的中国国籍,可是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你也答应了我。但对比你的前半生,我们以后的生活必定会平淡许多。我总怕你有天会感到寂寞。你真的不会后悔答应了我吗?”
顾长钧沉默了片刻,忽然抬手,用手指触摸着萧梦鸿的脸庞。
他的指慢慢地抚绘过她的眉眼、鼻,嘴唇,叹了口气,悠悠地道:“一直以来,我就有一个很奇怪的想法,只是没跟你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就觉得你从我原来所知道的那个妻子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你和从前完全像是换了人。不仅仅只是性格。你仿佛也知道的很多,对这个世界非常的了解,甚至有时比我想的还要深入。现在你劝我不要打内战,也不要留在国内。我知道你这么劝我,大约一定也是有你的理由。但我听从了你的话,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这是你说叫我这样做的,而是我自己,也愿意接受你这样的建议。”
“我出身于这样的一个世家。从前我记得小妹骂我是披了西方皮的封建暴君。她其实也没骂错。我从小到大,父亲教导我最多的是为国担责,而我母亲则完全地纵容了我的坏脾气。我不懂应该如何去爱别人,更不用说尊重基础上的爱了。刚结婚时,坦白说,那时候的我确实忽略了你,后来我慢慢地被你吸引,我也爱上了你。但就是因为我的盲目和自大,我们中间白白错过了这么多年的光阴。后来我们终于慢慢地开始靠近了,却又遇到了国仇。那么长的时间了,我目睹无数的战友捐躯壮烈,而我足够幸运,终于熬了过来,和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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