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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骠骑将军府里,这段时日以来,许陵君都在深思。深思着那位南方老友,对他说过的话。
“许将军,八大家来了黑翎令信。”
黑翎令信,即是杀人之令。
许陵君皱住眉头,许久不见的黑翎令信,却在这种风雨飘摇的关头哦,一下子出现了。
若让他猜,八大家不管不顾要下手的原因,只有一个。
还在御道上挣扎的那位大先生,并没有放弃,在苦谏陛下,复大国之威,与狄国开战。
“骠骑将军……是杀赵副相。”
许陵君沉默抬手,接过了一枚黑翎令牌。杀了大先生,基本是要和小皇帝决裂了。这京城里,能动大先生的,敢动大先生的人,想想都知道是谁。
但大先生在劝谏开战,无疑是触了逆鳞,比起变法来说,仿佛更加严重。
“当初,骠骑将军在平安镇,只差一些便能杀死赵副相了。这一次,当能立下奇功。”
握着黑翎令牌许陵君久久不语。
在上次,他是因为守旧派的利益。大先生回京变法,于他们这些人而言,是天怒人愤的事情。但这一次,是为了劝谏陛下开战。
许陵君的脸庞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他厌恶一个损害世家利益的大先生,但并非是说,也会厌恶一个敢与狄国开战的朝堂副相。
虽然是天下最勇猛的世家子,但不管如何,他亦是南征北战的中原将军。更何况,在南方的时候,他有一个老友,对他说了很多不一样的话。那些话,使他的眼光,放在了更远的地方。
“从南方回来,我便病了一场,动不了刀。”许陵君拿起黑翎令牌,重新放在了桌子上。
“京城世家子何止三千,不若你再请另一个人。”
来送黑翎令的世家信使,怔了怔后,还想着再动嘴,但看见许陵君的模样,犹豫了会,急忙抱拳离开。
天下最猛的世家子,一人退百甲的无双之勇,可不是夸谈。
待信使离开,许陵君才抬起了头,目光看向了北方。和那些窝在小娘子花床上的世家子不同,他打过很多仗,见过很多血,连他天下六绝的诨号,许五樽,五个酒樽,都是他南征北战,杀死敌人用头盖骨做成的。
“袁老四,你在京城的吧?这一次,老子暂时不动刀,便看你的本事了!”
京城皇宫,午门之外的长道。
乍暖还寒的天时,袁四桥并没有易装,穿着长袍,抱着剑,沉默地立在一角屋檐之上。
时局多变,不仅是变法的事宜,到了现在,自家的大先生,还需劝谏陛下立定决心,与狄人开战。
王朝里,单单是京邑的六州,已经有了三场起义,声势浩大。隐隐要成为,这三百余年大冉王朝的催命符。
锵。
袁四桥面无表情,拔剑出鞘,将隐在人群中的一个刺客,刺死在当场。
杀完人,并没有回剑,重新掠上瓦顶之后,袁四桥垂目相看,那剑刃上的血,沿途滴在了霜雪地上。
巡逻的营军,不知去了何处。大先生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只走过了两条巷子,便有几十余的黑衣刺客,呼啸着杀了出来。
“保护大先生——”
四周围间,护卫与刺客杀成了一团,甚至有许多的百姓,都拿着镰刀剁刀,跟着参与进来,护在大先生周围。
京城的天空,一下子变得昏暗不堪。
……
“陛下,赵副相在宫外求见。”
皇宫的御书房里,一个脸庞白净的青年,披着龙袍,在听见近侍的通传后,整个人久久沉默。
他自然知道,赵副相入宫所为何事。但北面狄国,势大无比,又有天下骑兵精锐……如何能轻易开战。
“宣吧。”青年声音苦涩。
“宣——”
“副相赵生牛,入宫觐见!”
御书房外,长长的御道上,大先生并没有逾越,在近了宫殿之后,独自一人撑着弱躯,往御书房的方向,稳稳走去。
他走得很慢,有风吹来,便会咳嗽几声。但挺立的脊梁,没有半分软绵,如同赴死一战的悍卒,有着说不清的血性。
时值黄昏,御道的两边,已经悬起了精致的灯笼,将这袭孤独的人影不断拉伸,仿佛成了巨人一般。
直走到御书房,大先生理了理身上袍子,才认真踏了进去。
“赵生牛参见陛下。”
“老师无需多礼,请入座吧。”
不多时,便有近侍太监,给两人斟了茶。
“我自知老师的意思……但老师当明白,以我大冉现在的局势,根本没法子和狄国开战。或许,示弱个两三年,等我大冉变法成功,国富民强了,才有和狄国一决死战的底气。”
顿了顿,青年小皇帝声音发颤,“老师莫忘了,我当初……是作为质子,在狄国逗留了四年时间。我更知道,那些茹毛饮血的狄人,是何等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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