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车,没等多走几步,平安镇的天空之上,已经满是黄昏的晚霞。
这是第一次,陈景站在城北。即便是原主,也并没有来过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
没有像傻子一样立即招徕,站在巷子边观察了许久,陈景才迈起脚步,往一个卖身葬母的青壮男子走去。
在男子的身边,不仅放着一柄锈刀,还跪着一个垂髫男童。
他走走停停,转悠了三次,才彻底顿住了脚步,蹲在了男子面前。
男子抬头,一双眸子里满是乞求之色。
没有立即询问,陈景先将手里的馒头,递给了旁边的男童。男童急忙接过,大口吃了起来。
男子面露感激。
“哪儿的人。”陈景扫了一眼地上的锈刀。
“这位东家,我父子是北面夏州的人。”
“夏州?”陈景怔了怔。没记错的话,夏州在三年前,由于大冉朝堂和亲割地,已经送给了北面的狄国。
“狄国苛赋,很多冉民活不得了,只能往南面跑。我家娘子先在半道病故,然后老母前两日也挺不过了。”
“来平安镇投亲么?”
“正是,但并没有寻到。”
陈景沉默了下,指了指地上的锈刀。
“你会武功?”
“会一些……在夏州时,我是武行的教头。”
武行,类似于镖局一类的营生。能做武行的教头,想来是有些本事的。而且,最让陈景欣慰的是,在这种世道里,面前的男子并没有以武犯禁,而是选择一个堂堂正正的方式,去给死去的老娘,挣一份安葬的银子。
“你叫什么。”
“刑小九,我儿叫刑秋。”
陈景点头,将刑小九头上插着的竹枝,一下子扯了下来。插竹卖身,古来有之。当然,插花也是卖身,但性质不一样了。
“我给你五两。四两葬母,买副好些的棺材。多出的一两,给自个和孩子,整一身好点的衣裳。办完之后,明日来城南青石巷的陈家找我。”
“东家……不怕我拿着银子跑了。”
“你刑小九真是个烂人的话,这刀就不会锈了。”陈景笑了笑。更主要的是,你要骗我,我打不过也喊不来人,属于彻底没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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