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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任何一个“稍稍”出现,都有可能真的让刘柘不明不白地死在计试水里,葬身鱼腹。
同时也会让刘病已真的成为“逆贼”。
但是,任何一个“稍稍”都没有出现。
许广汉顺利地接到了刘柘,而且他们比张彭祖他们快几百里,抢先赶回长安城就绰绰有余了。
刘病已的“假杀”之计赌对了,刘柘出逃乌垒城的“险策”赌对了,刘贺重用刘病已赌对了。
……
此时的刘柘看清了自己的渺小,他知道自己回不回长安都没有太大的意义。
在这场阴谋中,他是一个小角色,真正有能力挫败这阴谋的是父亲和堂兄。
但是此刻,他仍然要回长安城,不只是以一个皇子的身份回去的,更是以一个巡城亭卒的身份回去的。
任何一个人,都应该为这天下的安危做一些事情:如果天子在这阴谋中不幸,刘柘至少可以登基即位。
到时候,刘柘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振臂一呼,与逆贼厮杀一番。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这阴谋不只关乎刘氏的延续,更关乎天下的安危。
刘柘身为刘氏子孙,又身为大汉子民,责无旁贷。
“殿下的胸口还疼不疼,病已那一箭不是有意射得那么重的,殿下莫要……”许广汉一路上对此事都很担忧。
“兄长这一箭射得好,若不射得那么重,又怎么诓骗得了张彭祖,射得好!”刘柘笑着将壶中的水一饮而尽。
“殿下明白就好,殿下明白就好……”许广汉连连嚅嗫道,忧愁之色却仍然没有完全散去。
“许伯父,走,离长安还远,我等要快一些,不知道张贼何事谋逆,定要抢先赶回去!”
“唯!”
……
其实,刘病已何止在这一件事情上诓骗了张彭祖呢?
要论诡诈癫悖,孟浪不要脸,谁比得上刘氏的子孙。
张彭祖离开乌垒城之后的几日里,此处格外地热闹。
虽然知情人都在竭力保守着那些与阴谋相关的秘密,但流言仍然在乌垒城中扩散开来了。
许多人私下议论,纷纷传言“天下大势有变,西域都护刘府君,马上要奉诏回长安勤王”。
在寻常百姓看来,天下太平许久,天子又是罕见的明君,更是西域都护刘府君的叔叔……
天下如果大乱,刘府君起兵勤王不仅名正言顺,更责无旁贷。
但是,也有一些精明诡诈之人,自我为比别人要更聪明一些。
他们在这个流言的基础上,制造出了更多的流言。
这些聪明人料定西域都护不是要进京勤王,而是要回长安“问鼎轻重”。
春秋时,周王室衰落,诸侯群雄并起,不尊周王。
楚国强盛,楚庄王率兵北伐,其间陈兵于王畿附近的洛水,逼得周王派出王孙满慰劳楚师。
其间,楚庄王问周王室传国重器九鼎的大小和轻重,流露出染指王位的野心。
从那之后,问鼎等同于谋逆。
如今的长安和三辅一带已经有了乱象,刘病已更是孝武皇帝的血脉,要问鼎中原也名正言顺。
于是在短短几日里,“勤王”和“问鼎”这两种流言愈演愈烈,而且后者渐渐就压过了前者。
此事如果发生在几个月前,刘府君恐怕早已经大索乌垒城,将那些胡说八道的人绳之以法了。
但这一次有些不同。
那威严的西域都护府格外沉默,除了不停发出募兵调粮的命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命令了。
对那些能要了人性命的谣言更是不管不问,似乎有意任其不断地发酵。
西域都护府本就有不少亡命之徒,来到西域都护府更是为了火中取栗。
这些亡命徒开始找门路,想要投到西域都护的门下,混个功劳,当上从龙之臣。
大汉肇建百年,从来没有谋逆之人能取得成功,但并不会让火中取栗之徒减少。
刘府君的“默许”之下,这些亡命之徒聚集到了一起,开始为此事摇旗呐喊。
胆大妄为之徒在狂欢,老实本分之人开始担忧。
前者想要博得功名,后者只想要平安度日。
二月廿一日,也就是张彭祖率一千巡城亭卒离开的三日之后,乌垒城的热闹到达了极点。
乌垒城附近那二百个屯田队的壮年兵卒尽数抵达,粮草和战马也将要准备妥当了。
一道“校阅点兵”的命令从都护府中传出,什长以上的军校和二百石以上的官员,要接受校阅。
这道命令之下,人们隐隐约约猜到了:不管是“问鼎”还是“勤王”,今日恐怕就要见个分晓。
这一日的午时刚过,数百名官吏军校就来到了中军营垒的校场当中。
中军营垒是乌垒城中最大的营垒,刘病已每个月都要在此点校兵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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