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的大汉,一定也会很欣慰的。
祭拜的流程自有定制,刘贺夜做过许多次,非常熟稔。
哪怕没有太常属官从旁辅佐,他也能一个环节不落地将整个祭祀做完。
今日,只用了两个时辰,刘贺就从世宗庙里走了出来。
陪祭的官员朝臣站满了“三庙”前的空地,他们看到天子走出来,就纷纷下拜,称颂天子万岁。
万岁,何人又能万岁呢?
“平身吧。”刘贺说完,自有谒者将命令传下去。
很快,朝臣就像浪花一样,逐渐站直了起来。
一番例行公事的劝勉之后,刘贺走向了停在官道上的天子安车。
四周是全副武装的昌邑郎,阳光照在他们的铠甲上,格外刺眼。
刘贺身后跟着的是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队率獾从和不敬。
他们统辖着最精锐的两队昌邑郎,专门负责贴身护卫天子。
因为负章上有额外的一道赤龙纹,所以又被称为昌邑郎龙纹队。
与这两人同等资质的老昌邑郎们,除了少量战死沙场外,其余都已经当上了校尉或都尉。
但是他们仍然是区区队率。
天子为了弥补他们,也为了表彰他们,授予他们两千石的品秩。
所以他们也是大汉唯二的两千石队率。
这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责任。
从庙前走到安车,只有短短百步的距离。
可不知道为何,刘贺看着安车上的薛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环顾四周,透过昌邑郎高大的身影,从缝隙中能够看到朝臣那一张张虔诚至极的脸。
他们甚至不敢抬起头来看刘贺。
这些人,刘贺都见过。
能站到那么近的位置,这些人的品秩至少在六百石以上,而且还要在长安城某个府衙里占据一席之地。
离得最近的是张安世这些重臣、老臣。
只是不知道,这份虔诚之下,有没有隐藏什么阴谋。
忽然,在稍微靠后一点的位置上,刘贺看到了一张陌生而普通的脸。
陌生到刘贺从来没有见到,普通到分辨不出身份。
同时,此人也是那么多人中,唯一一个敢直视刘贺的人。
果然有阴谋!
刘贺还没有想明白阴谋是什么,就看到那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和狠毒。
而后弯腰屈身,在一阵火烟味中,一个冒着烟的黑色竹筒被投了出来,落在了刘贺三步之内。
“有刺客!”不知道何人高声喊了一声,百官宿卫愣了片刻,立刻就骚动了起来。
“轰!”的一声巨响之下,这土质的“手榴弹”就炸开了。
近处的昌邑郎和朝臣们被气浪掀翻在地,刘贺也重重摔倒了,整个场面轰然大乱。
紧接着,尖锐刺耳的铁哨声和下令搜捕刺客的口令声交替响起。
还好,十五年的时间不足以让胆大妄为之徒摸清楚火药的特性。
这土质“手榴弹”看似声势浩大,实际上并未造成太大的伤害。
在“手榴弹”落地到爆炸那短短一瞬里,两侧的四五昌邑郎一拥而上,用血肉之躯盖住了这个凶物。
此刻,这些尽忠值守的昌邑子弟瘫倒在地上,满脸是血,胸腹更是露着骇人的伤口。
其中一个兵卒的五脏六腑都淌了出来。
他们用自己的命尽了自己的责。
刘贺除了两耳被震得嗡嗡作响之外,似乎并没有受重伤。
在不敬和獾从的拉扯之下,刘贺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看着周围四散而逃的人群,有些发蒙。
这是他第二次被刺杀了,十六年前的刺客用刀剑刺杀他,这一次的刺客用火药刺杀他。
这刺杀手段的变化,倒也是体现了大汉生产力的发展,让刘贺无憾了。
无憾归无憾,刘贺心中的怒火却如同眼前的浓烟一样,不断地升腾、发酵、扩散!
他想要拔出腰间的剑,直接冲入混乱的人群中,找到那刺客,查明真相。
但是眼下的局势太复杂了,而且也不知道刺客有没有后手。
总之,此地不宜旧留。
獾从和不敬他们簇拥着刘贺,穿过人群,来到了安车之前。
“陛下安坐,微臣来驾车!”薛怯沉稳地说道。
这太仆的镇定与周围的混乱形成的了显明的对比,刘贺一上车,他就驾车在空荡荡的官道上疾驰了起来。
除了不敬和獾从等少数骑马跟随的昌邑郎之外,其余人都被抛在了身后。
刘贺惊魂未定,瘫坐在车上的他浑身剧痛而且心脏狂跳。
火药的力量是一个恶魔——这句话从刘贺心底冒了出来。
它一旦被释放出来,就再也无人可控制了。
但是,这还不是刘贺最担心的事情,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凶手和幕后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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