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可惜她没有早生三百年。
否则她会做为一名优秀的龙骑兵上校,给伊莲娜家族的头衔上再加上第三个伯爵的爵位的。
从小到大。
除了父亲、母亲、姨妈,没有人能用训斥的口吻,这么不留情面的和她说话,谁也不行。学校里的老师不行,梅涅克修道院的院长不行,即使那是一位“陛下”,布朗爵士、拉里·高古轩……甚至是奥地利的国家首脑,都不行。
冒犯了伊莲娜家族,就要付出代价。
冒犯了安娜·伊莲娜,就要付出代价。
道理从来便是这么简单。
所谓贵族的教养精髓不是在于被冒犯了不生气,而是在于被冒犯了,可以装成不生气的倦怠样子。
摆出“和你这样的人置气,脏了我的手”的样子,平静的挥挥手,然后自会有仆人带着皮鞭和汪汪叫的狗狗扑上来,把你拖出去剥皮抽筋。
伊莲娜小姐微微侧过了头。
一瞬之间。
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像是坐在轮椅上,而像是坐在奔腾在阿尔卑斯群山之间的战马之上,或者像是坐在燃烧着划开云海的狮子战车之上。
身着甲胄。
威严如女神。
酒井胜子只是一位画家的女儿。
一位格外“重量级”的大画家的女儿。
但也就仅仅只是画家的女儿。
伊莲娜家族在欧洲的权利角斗场的中心,端坐了整整六百年,在层层宫闱下,在帷幕之下波谲云诡的密谋与斗争之中,屹立不倒了整整六百年。
威特波克候爵、郎拉索夫亲王、孔代亲王、瘸子塔列朗,红衣主教黎塞留……这些曾经的朋友或者敌人,这些曾经一起声震欧洲的古老大人物和他们的家族,或衰败、或破产、或绝嗣。
一个又一个,纷纷的消亡在历史的沉烟之中。
而六百年以后,在度过了贵族们无可奈何花落去的二十世纪以后,安娜·伊莲娜依然端坐在这里。
伊莲娜家族依然牢牢的紧握着手里的田产、土地、庄园和财富。
绵延至今。
也富贵至今。
对很多古老的家族来说,艺术品不过是过烟云烟,画家的画笔不过是财富上的妆点。
只要财富还在,名望还在,一切就都在。
伊莲娜家族曾经赞助过的,曾经成就过的,地位丝毫不逊色于酒井一成的大画家,就算不如恒河之沙,也可车载斗量。
安娜要愿意。
她能把酒井胜子当成朋友。
安娜要不愿意。
酒井胜子又算是什么东西?
酒井一成也未必有足够份量,有足够的勇气,去当她的敌人。
伊莲娜小姐威严的端坐在椅子上。
她的眼神平静的落在酒井胜子的脸上,栗色的瞳孔像是被抛的光亮的云枫木,那一丝丝的不悦,则是其上跳动的火花。
几息之后。
火花慢慢的褪去了。
她不再笑,却也不再用审视而压迫的目光盯着酒井胜子看。
女人侧头望向远方楼下的展台,不知内心中正在那里想些什么。
安娜坐在栏杆边。
梳起的发稍垂落的在肩头,侧脸看上去,依旧是完美无瑕。
策展助理邦妮·兰普切在唐克斯馆长的身边,悄悄的注视着这一幕,耸了耸肩膀。
“顾为经?”
在酒井一成的女儿和伊莲娜家的女儿的争吵过程之中,她竟然听到了这个让她不算熟悉,却印象足够深刻的名字。
一刻钟以前。
她才和对方通过电话。
她也从策展人唐克斯那里了解到过,这个顾为经曾经和酒井胜子交往了一段时间,就是因为如此,他才得到了酒井胜子身边紧挨着的前排展位……准确的讲,是曾经得到过。
艺术家们的性格往往激烈而敏感。
这个职业兼具有内敛和张扬的双重属性,外表平静而内向,有些人不善于交际,有着严重到可以用社交障碍来形容的社交恐惧症,乃至于在人多的时候,说起话来都会害羞到结结巴巴的口吃。
可他们内心中,又被丰富的、色彩斑斓的情感所充满,一会儿像是沸腾的火,一会儿又变成了寂寞的冰。
有人因此说——欧洲历史上的有些艺术家和欧洲历史上的有些封建君王的性格是一样的。
很多人性格都有共同点。
艺术家本质上是沉默的君王。
君王是头戴皇冠,以政治游戏当做画卷的艺术家。
他们都习惯了一个人,面带神秘的微笑或神秘的冷酷,坐在烛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平静的面对这个世界。
他们一言不发。
对外惜字如金。
宫庭大臣、评论家们围绕在他们的身边,拿着放大镜,如履薄冰或挖空心思的通过片羽吉光般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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