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莫娜。
但就这一点,酒井胜子忽然意识到,那个仰光的大雨中,拖着行李箱走向机场航站楼的女生。
对方说的……很对。
风从窗子的缝隙里渗了进来,吹起了酒井胜子额间被修剪的很整齐的刘海。
酒井胜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盯着黑漆漆的屏幕发呆。
这样的动作,过去两星期里,女孩已经做了很多很多次。
几个月以前。
她在酒店的落地窗边看雨的时候,带着湿气的风,也是这样吹起她的头发的。
那时的风微冷,她的身体却是热的。
现在的风很热,她的身体却是冷的。
她端庄的屹立在窗边,丰盈的身体,却又一种祭坛上的浮雕般的苦楚。
“你可以去给小顾打一个电话呀!”
金发阿姨看到女儿的模样,伸出手来,用力的揉揉她的细软的头发,揽住胜子的肩膀,在那里撇嘴。
她一直都在偷偷关注着仰光那边的新闻。
酒井太太自然看到了豪哥倒台的消息。
她不知道此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否跟顾为经有关,如果是的话,她更不知道顾为经是怎么做的到。
这些无所谓。
豪哥这种人,只要倒台了,就是可以敲锣打鼓的好消息。
剩下的事情,都是小事。
甚至豪哥又没有倒台,都未必是大事。酒井太太一直觉得,天大地大,女儿能过的开心,便是最好了。
“反正事情都结束了么。”金发阿姨劝说道:“曹轩那里竟给你们的那篇论文争取到了一周后的讲会,多好的机会啊!”
“把他约出来玩玩吧。我还搞到了阿斯顿·马丁车队围场赛车P房的VIP入场门票。男孩子都喜欢这个的!等F1大奖赛的时候,你们可以一起去看看比赛。”酒井太太哼哼道。
“想的话,多见见面就好了,我听说他应该是今天到的新加坡。”
女儿明明想见对方,自己不打电话,也不让她打电话,就那种怏怏的样子,让急性子的酒井太太很着急。
“不一样的,妈妈。”酒井胜子的头靠在妈妈的肩膀上,慢慢的说道:“正因为事情已经结束了,所以……是不一样的。”
酒井胜子对绘画拥有一颗虔诚之心。
直到她发现,生活中还有些事情,比绘画更加重要。
而她对感情的要求也无比的纯粹。
当顾为经站在仰光河堤上的屋檐灯下,朝她挥手的时候。
酒井胜子只是哭。
她没有拼尽一切的回头。
当机场中,她收到顾为经的分手短信,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回复什么的时候。
她没有拼尽一切的挽留。
所以。
酒井胜子觉得,现在的这些苦楚,便都是她理所应当应该受着的。
她说要尝试成为彼此坚定不移的心锚,但她没有做到。
没有人会要求一个十八岁的少女,为了刚刚相识半年的恋情,拼尽一切。
也没有人会把一对十八岁的青春情侣,在一条湖面的乌蓬船上,在彼此耳边所诉说的情话,当成金铁铸成不可更改的经文。
没有人有这个资格。
不可以。
不应该。
也不公平。
青年人的感情本就该是夏季的雨,骤停骤歇。
只有胜子小姐自己这样的要求自己。
一个人对于社会最初认知,往往会源自于他们的父母。
孩子是父母于阳光下所映出的影子。
男孩变成了男人。
女孩变成了女人。
他们长大成人,成家立业,旧日的心灵的刻痕,往往依旧会伴随着他们的人生。
有的人从父母给他留下的痛楚和阴影中走出,才是长大。
也有些人长大的过程,却一直都在追逐着父母的背影。
金发阿姨爱一个人,她便拼尽全力,去争去抢,付出自己所能做的一切努力,不留遗憾。
直到站在天台之上的时候,她都未曾抛弃过胜子的父亲。
胜子对爱情的想象,也便源自于此。
酒井胜子对爱情有一种固执与执拗。
如果在暴雨将至的关头,她转头选择了坐车独自离开。
那么当云散雨停,阳光普照的时候。
她又什么资格播通电话,说“今天的月色真好,我们一起出去喝个咖啡吧”?
太丑了。
她不想让自己变得这么丑。
豪哥倒台了,顾为经来到了画展,曹轩那边还似乎通过私人关系在滨海艺术中心安排了讲座,为他们造势。
仿佛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所有的事情,都好的不可思议。
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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