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政治资源。
对于最鼎盛时期的伊莲娜家族来说。
没有永远的仇人。
当巴尔干半岛爆发战争的时候,他们和法国人联姻,和俄国人联姻。当法兰西铁骑纵横欧洲大陆的时候,他们就甚至会跨越宗教文化上的天差地别的差异,选择和土耳其人加强姻亲关系,以维持政治生态上的平衡。
从沙俄的将军、法国来的勋爵,再到穿着华丽的丝绸长袍,戴着白色头巾的奥斯曼王子。
大家都是家族社交舞会上一起言笑晏晏跳小步舞的舞伴,或者你抽水烟我抽雪茄,一起猎野鸭的好友。
面对银行家克鲁格先生提出的,主动邀请安娜重返《油画》杂志社的建议的时候,布朗爵士一度非常的认真的考虑过,万一安娜发挥出了她的社交特长,分化拉拢,瓦解掉了他的政治利益同盟怎么办?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
布朗爵士已经把心放回了自己肚子里,甚至开始在窃喜中,又打起一些其他心思的小算盘来了。
这姑娘此般行径,丝毫不是想要拉拢大艺术家们所该有的春风化雨的态度。
只有很少的几位大师是个例外。
他们拥有足够的地位,能够不在《油画》杂志面前表现出刻意讨好,又拥有足够的包容,能够驾驭住她的锋锐,才能欣赏到安娜行式风格中那种独特的美感。
比如说曹轩。
甚至比如说……亨特·布尔。
让布朗爵士非常无语的是,这位他挖掘出来的缪斯计划的头号大将,似乎深深的迷恋在了伊莲娜小姐的魅力之中,正在孜孜不倦的请求对方做自己的私人艺术模特。
态度谄媚的近乎于舔狗。
不过。
扣除出这些脑回路和常人不太一样,行驶风格路数诡异的布朗爵士实在是摸不太懂的腐朽老头子和中年神经病。
大多数正常人类,是不会喜欢皮鞭鞭笞在他们身上,被人强硬的逼迫他们讲实话时的无助感受的。
采访结束后,便或生气的咬牙切齿,或羞愧的想要落荒而逃。
安娜知道这样的结果。
她还是我行我素。
就像那天晚上,安娜见到曹轩时,开门见山所说的那样:“我不是交朋友来的,我是来倾听你的欲望,倾听你的嫉妒,倾听你的痛苦来的。”
伊莲娜小姐如果想要所有人都喜欢她,对她来说,实在太容易不过。
但是那样的她。
此刻就应该坐在大使馆的外交宴会上,而不是坐在《油画》杂志的办公室里。
然而即便已经下定了决心。
安娜有些时候,也难免还是感受到了一阵又一阵无法驱散的虚假不真实感充满身体。
那些被一根针扎下,就会旺旺叫的露出本来面目的艺术家们。
他们只是伪装不够彻底而已。
有些真正的厚脸皮的老油条,或者像老杨这样彻底被社会大染缸浸泡的油旺旺的老舔狗。
伱一针扎下去。
人家什么感觉都没有。
继续在那里换个姿势继续让你挠。
面对被戳穿的谎言,被指出的虚伪,在安娜把他们见不得光的小心思全部都摆在台面上以后,对方照样能够自说自话的把这出大戏演下去。
有羞耻心的人,说他没穿衣服才有杀伤力。
要是你当众指出“皇帝的新衣”,对方依旧能在那里面不改色的讲述着衣服上的花纹,忽悠着他的狂信徒。
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
尤其布朗爵士在她到任之前,便把“买手指南”的版块,从视觉艺术栏目里独立了出去以后。
那安娜也就没办法了。
“艺术市场的繁荣和成功,是不是从另外一种角度来说,反过来,也埋葬瓦解了艺术本身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呢?”
它是一个悖论般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
好在。
安娜也没有那么孤独。
她有她的侦探猫大姐姐!
每当“伊莲娜小姐”在虚无中怀疑着自己工作的存在意义时候。
“树懒先生”都会意识到她和侦探猫关系的可贵。
在那里没有安娜,没有伊莲娜家族,没有《油画》杂志社,没有那么多虚假无聊的带着面具的谈话。
只有两个纯粹的灵魂。
所有的交谈,所有的思考,所有的思维碰撞,所有的欲望,所有的情感流露,所有的爱恨纠缠都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连侦探猫大姐姐那个蠢乎乎的,挖了一个大坑,随时都可能把他自己埋进去的侄子。
都要远比那位去年卖了7000万美元的画,在拥有18个位置的长条晚餐桌边,给孩子读童话书的大画家来的可爱的多。
人越是感受到这个世界的虚假和不真实,便越能发现那些你仅仅所能握住的一两件真实事物的珍贵无比。
就像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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