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成为比您伟大的大艺术家。”
“现在想想好尴尬呢。在这种前辈面前说这样的话,当时的我初生牛犊不怕虎,真是幼稚的要死。”
酒井胜子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挺可爱的,然后呢?村上隆怎么说的呢?”
虽然顾为经还没搞明白,这和他们正在讨论的“画的来生”有什么关系。
但是这种大艺术家的身边珍贵故事,非酒井胜子这样高端艺术圈子里长大的人不能了解。
所以他还是听的津津有味。
酒井小姐所说的2010年前后,正是村上隆风头正盛的时候。
巴黎皇宫凡尔赛宫为他办专题画展,《纽约时报》为他写个人专栏。
论起时尚跨界,
路易斯·威登、香奈儿,爱玛仕,任何一个顶级奢侈品公司都渴望与村上隆合作。签有村上隆三个字的作品,就代表着艺术性的保证,是典雅与趣味结合的范本。
路易斯·威登和人家村上隆联名的包包、购物袋在全世界的名媛群体中大卖特卖的时候,范多恩都还在玩泥巴呢。
连《时代周刊》当年杂志要评选出的当代最有影响力的100位人物时,村上隆都在榜单上力压了泰勒·斯威夫特、巴菲特、默多克等名人,也是榜单上唯一的视觉艺术家。
没想到酒井胜子那时候就有幸和村上隆面对面的接触。
设想一下,
这样名家的展览上,一个几岁的小姑娘大声说,要成为比村上隆还厉害的大艺术家,确实挺让人莞尔一笑的。
“伱被大家嘲笑了?”顾为经好奇。
“这倒没有,人家大艺术家才不会和我这样的小姑娘一般见识呢。前辈只是沉默了几秒钟,反问我,在我心中,什么样的作品才是真正伟大的。”
“我当时想了很久,也说不出来。”
酒井小姐打字说道:“村上隆前辈似乎知道我的名字,于是他从人群中走出蹲下身,摸着我的头发。”
“他跟我说,酒井小姐,成不成为所谓的大艺术家不是关键,成不成为下一个我更是无关紧要。世俗的成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画出能战胜死亡的作品。”
“战胜死亡的作品?”
顾为经回味着这个说法。
“他告诉我,真正厉害的大师的作品都是有【来世】的。它们的作品永远不会消亡,只会在时间的长河中一次次轮回。每当有人在时光的长河中诵念他们的名字,艺术家的灵魂就会从旧日的沉烟中转世重生。”
“贯穿时间者,不死不灭,方为伟大。”
酒井小姐缓缓的给顾为经解释着,她所接受到的美术哲学。
在评价任何一位画家的艺术作品的时候,都可以把他的画作分为【现世】还【来生】两个阶段。
当一个艺术家美术生命终结的时候,他笔下的画作【现世】也就结束了。
不会有新的同类出现,剩下的就是漫长的【来生】。
美术是一个怪圈,
毕加索这样生前功成名就,死后画史留名的幸运儿永远是少数。
有些人的作品现世极尽绚烂、烈火烹油,死后却无人问津。
也有些人活着的时候作品不值一提,却在死后照亮了整个美术史。
诋毁印象派的巴黎官方沙龙掌权教授们,他们衣冠楚楚的出入卢浮宫,和高官显贵们一起用餐,用镶嵌金银丝线的画框装点自己的作品。
他们在活着的时候,画作被潮流所追捧,一画难求,百年后他们的名字却早已被时光所淹没,无人问津。
而梵·高一生只卖出了一幅廉价油画,如今却被各大博物馆当成了镇馆之宝,甚至成为了一种文化符号,比荷兰王室的姓氏都更加被人类所铭记。
国画大师黄宾虹曾说,死后五十年,人们方懂我。
2003年,佳士得将这位生前艺术作品并未太受重视的大师的国画,拍卖出3亿7000万的天价的时候,距离老先生的去世,将将五十年。
成功的不一定伟大,伟大的不一定成功。
在现代画廊体系和艺术市场资本推手没有形成成熟体系之前,这就是近代一代又一代绘画大师们的写照。
“我能想到,我将来应该很容易就会是一位很成功、很富裕的画家。”
由酒井胜子来说这样的话,毫无夸张的成分。
“但我不知道,我的作品会不会能够战胜时间。它是否足够优秀,我的【来生】能不能一次次的在美术史上留下回响。和那些前辈大师的坎坷境遇相比,我甚至有一种内疚的不安。”
“我一直认为,有勇敢的成为无人问津的梵·高的勇气,比成为世俗意义上的大艺术家的志向要更加可贵。”
“所以,在我们写论文的时候,我一直有一种向那位叫卡洛尔的前辈女画家朝圣的感觉,尤其是和你关于女画家身份小小的争执以后,这种感觉更加明显。”酒井胜子轻声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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