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是绝对不会忘记自己撒谎的。
“泼!”
赵让静静地等了等,看副掌柜没有回答的意思,便让伙计端起冰水,泼在驼子脸上。
冰水击面,驼子大张着嘴,拼命呼吸,目眦尽裂,胸口急促起伏。
“还没想起来你妹妹哪只胳膊有胎记吗?”
驼子回了回神,看到西门大壮还站在一旁,只是没有举着巴掌,再看看赵让手里提着刀,不知怎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呜咽着说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别再逼我了,杀了我吧,求求你了!就当看在都是大威人的份上,求求了!”
赵让和西门大壮对视一眼,再看了看副掌柜,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还带着些许震惊!
“他……”
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这么不进不退的重复好几遍。
“他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地头蛇是吧,虽然两人都是驼子,都瘸了一条腿,都开铺子卖棺材,甚至长的都一模一样!”
赵让接过话茬说道。
副掌柜连连点头。
他方才想说的正是这些。
他所认识的那个驼子,可是个硬骨头,做什么都有股敢拼命的很紧!
瘸了腿就轮拳,个子不够就用头撞,被人摁住了,再用牙咬,永远不会服气。
再看眼前这驼子的窝囊劲儿,又是尿裤子,又是哭鼻子,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人!
但两个不同的人,是怎么做到身形样貌都一模一样的?副掌柜想不明白,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赵让并不着急解释,而是从伙计手里接过水盆,用手舀起,撒在驼子脸上。
如此怪异的举动,赵让持续不断的做了很久。中途西门大壮想问,却被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的叶三娘暗暗拉住。
每次水淋在驼子脸上,他都得奋力摇晃脑袋,才能将水珠甩出去,但更多的则顺着他两侧,流到鬓角和额头。
就这么舀完了盆里剩下的半盆水,赵让自顾自的说道:
“嗯,差不多了!”
说罢,手中刀刀尖竖起,小心翼翼的伸向驼子下颌处。
轻轻挑了几下,竟是挑起一层脸皮!
西门大壮惊呼道:
“好家伙!这老杂毛的脸皮真他妈厚啊!剥下一层都不带出血的!”
赵让被他这话逗的手微微一抖,差点就在驼子脸上戳个窟窿出来。
顺着挑开的口子,赵让将刀身往里缓缓递进,随后一抬手,将这一层“脸皮”从驼子脸上完整的揭了下来,挂在刀尖上。
“啊……”
驼子发出几声惨叫。
这层“脸皮”和他原本的脸,粘贴的严丝合缝。要是赵让不提前淋水,想必都难以剥下!
即便提前做了准备,还是让驼子右侧的脸颊,被扯开一大块,露出殷红的血肉,疼的他龇牙咧嘴。
赵让把这张“脸皮”扔到副掌柜面前。
他已经不用再说什么,这东西就是最好的解释。
“让哥,他变脸了!”
被取下面皮的驼子,根本不是先前疤疤癞癞的长相,反而眉目清秀,带着几分书卷气。
副掌柜抢先问道:
“你是谁?驼老大哪去了?”
驼老大是查干托洛盖中对那位驼子地头蛇的尊称。这当然是只有面对面时才会这么叫,背地里还是叫他烂驼子、死瘸子,或者蛤蟆脸。
躺在桌板上的驼子一边因为面颊被撕破而疼的抽搐,一边狞笑着说道:
“我不就是驼老大吗?是我的背不够驼,还是我的腿不够瘸?”
“对,是我的脸,是我的脸太滑,太细了!”
“那这样是不是就像了,是不是?我问你们,是不是?”
驼子不知怎的从绳结中挣脱出,用他那又长又尖,还积着厚厚泥垢的指甲,在脸上疯狂的乱抓,没几下就将自己的脸抓的血肉模糊!
西门大壮急忙摁住他的两只手,同时吆喝着让两名伙计再用绳索固定住。
待驼子的双手又被彻底绑死后,他开始不住的发出凄厉绝望的嘶吼。
足足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嘶吼声才因他力竭,逐渐停下。
接着驼子又奋力抬起头,然后猛地往桌子上磕去,似是想要把自己装死!
赵让亲自动手,三下五除二,把驼子全身上下都捆了个结实,只留下个嘴巴能动。
“你捏着他腮帮子,别让他咬舌自尽!”
西门大壮嫌他挠出了一脸血口,皮肉外翻,便想找块抹布垫着,再上手。
谁料驼子突然两眼翻白,腰腹拼命向上拱起,跟中邪了似的,不断呓语道:
“漫漫夏夜长,烈烈西风凉……漫漫夏夜长,烈烈西风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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