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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锦带人去收拾杜南之时,不放心三岁的沈麒,让段嬷嬷留下照看。
沈麒早就忘了段嬷嬷是谁,也没理她,只顾着看别人玩耍,大呼小叫地出了一头汗。嬷嬷心疼,于是让茶楼小二帮忙盯着,她去给小少爷买碗酸梅汤。
小二一个没留神沈麒便不见了,段嬷嬷急得不行,在茶馆附近找了两圈。好在小崽没丢,被王府侍卫揪着衣领,四处打听是谁家孩子。段嬷嬷上前一问,才知道沈麒闯了祸。
被划的马车是睿王座驾,因为是在闹市,王爷只带了一个贴身侍卫在茶楼会友。那车虽低调,但上面有王府徽记,一般人谁敢动?
偏偏沈麒就不是一般人,他溜达到马车靠墙一侧,仗着个子小没被发现,开开心心在车壁上划了个特丑的大王八!
裴锦匆匆赶来,看到沈麒的杰作心里都没缝了,赶忙给睿王道歉赔罪。
睿王景渊三十多岁,一身墨色锦袍,龙章凤姿,身姿挺拔。此时的王爷沉着脸,看得出来已经在极力控制雷霆之怒。
裴锦真心抱歉,平心而论,上车之前发现座驾被画了个王八,谁能不生气?睿王没把沈麒暴揍一顿,是他不跟小屁孩一般见识罢了。
沈麒被侍卫抓着,挣扎得可有劲儿了,在侍卫腿上踹了好几脚。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他看见沈云柏,特高兴地喊:“爹,我抓到个偷孩子的,你快把这俩拐子送官!”
沈云柏吓得腿肚子直哆嗦,还送官呢,你是想让你爹我送死啊。
王府侍卫一眼认出他来,“王爷,这小孩儿的爹就是撞了咱们的马车的沈云柏!”
景渊的脸更黑了。
裴锦赶忙行礼,说道:“王爷,民妇是沈家主母。被撞的那辆车,赔金已经送到府上,这辆也照赔就是。”
景渊冷哼,“你打算赔多少?”
裴锦道:“民妇会找工匠修整复原,一定修得和原来一样。”
她心里掂量:沈麒是幼童,手上没力气,划坏的地方都不深,打磨一番重新上漆就行。最不济就是更换木板,这车子用料不是凡品,好在刚坑了杜南之不少银子,怎么也够了。
景渊怫然不悦,“你以为刻了王八的车,本王还会再用?”
裴锦暗忖,他想让我赔全款?这也太黑了!羊毛可我一个人薅是不是?这马车用料加做工不得好几千两?这哪儿赔得起?
裴锦看了眼执着踹侍卫的沈麒,索性把心一横,“王爷,在您车上乱画可不是小事,传出去有失威严,万一别家孩子效仿,那就更加罪过。此事不可私了,还请王爷将沈麒的监护人告上公堂!”
景渊微微皱眉,“监护人?”
“对,就是沈麒户籍上的长辈。”
“你不就是他的长辈?”
裴锦道:“王爷只管告,千万别客气,您放心,五日内必将奉上赔款,绝无虚言。”
景渊淡淡瞥她一眼,“如你所愿。”
见他要走,裴锦赶忙说:“福伯,快去雇辆最好的马车,划坏的车不坐了,总不能让王爷腿儿着回去。”
景渊眯起眼,“那么这一辆,沈夫人想替本王处置?”
裴锦笑道:“既然报官,总得有呈堂证供,这车得拉到衙门去呢。”
景渊不再理会,径直走了。
沈麒也被扔到沈云柏怀里,崽子抱着他爹脖子就开始嚎,“爹,姓杜的说你不要我了!”
沈云柏也哭,“崽儿啊,别听他胡沁,爹这不来救你了么。”
沈麒又指裴锦,“不要她,她打人,坏坏。”
“胡说,这是你祖母,快叫人。”
沈麒扭过头假装没听到,裴锦这会儿懒得理会,带着大伙去了府衙。
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此时,刚养好伤的阮秋屏正在家里看账。
她被前婆婆当街暴打,街坊指指点点议论了好几天。裴锦那二两银子砸得可狠了,她额头上的大包消肿之后还留着青紫印痕,只能把粉敷厚些来遮盖。
阮秋屏占了沈家大宅和家产,手头极为宽裕。以前有婆婆管束,不敢太过铺张,这回钱财都在她手上,便大肆挥霍。
绫罗绸缎、珍馐美馔、时兴头面、稀奇摆件,一箱子一箱子往家搬。阮秋屏很是得意,如今自己这吃穿用度,放眼京城没几个人比得上,任谁不得高看一眼?
沈云柏做生意连吆喝都赚不上,每次都赔个底儿掉。幸亏自己及时抽身,让那傻货一个人玩儿去吧。
阮秋屏冷笑,沈家现在要钱没钱,京城人脉也丢了个干净,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过些天随便寻个由头将他们母子赶出京城,就彻底高枕无忧。
她翻着账本,越看越迷糊。
居然还不到四千两?这段时间的确花销大,但账面上不至于就这么点儿啊。
她连算了两遍,确认无误,心里开始着慌。这点银子花不了多长时间,看来想维持人前的体面,还得多进账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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