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项舟便只给她示范一些十分简单的动作。
加上那些巫医在旁作衬,一时间倒也挺像那么回事儿。
不一会儿的功夫,整座山顶,唯一还站立着的,便只有黑甲卫和慕怀安带上来的慕家军。
这便是圣女在云疆的影响力。
即便她已亡故六年,即便祭坛已经被毁。
可只要她出现——
哪怕上面那人只是个邯郸学步的神似之人,也能令百姓臣服。
“当年,殿下是因何下令毁了这祭坛?”
沈灵犀看着眼前的场面,想起一直困扰在她心头的疑惑,索性直言相问:“云国圣女已经传承近百年,大周若想在云疆巩固皇权,圣女虽死,祭坛的存在,也是一种象征,所以……”
“与这些事无关。”楚琰转头看着她,难得破天荒地截去她的话头:“当年暗卫接到线报,有人在云边城附近的村落,强掳童男童女上山,那些幼童被掳上山后就不知所踪,暗卫还在皇陵里,发现了血池。”
沈灵犀不觉坐直了身。
那血池招的,自然不是她的魂。
楚琰顿了顿,又道:“暗卫抓到大司命的亲信,审出来大司命要替圣女招魂,才会动用人祭,药宫残众几乎人人有份。”
“我知她若活着,定不会愿意看见,有人以她之命,行此等邪佞之事,所以才下令毁掉此处。”
“尽管圣女在云国代代相传,影响深远,可她已死,即便再能影响世人,又如何呢?”
“寻常百姓一生所求不过是吃饱穿暖、衣食无忧,若大周能保云疆安宁,让他们安居乐业,何愁皇权不稳,并不需要以摧毁他们传承的信仰为代价。”
“是我着相了。”沈灵犀谦然道:“不该妄加揣测殿下的动机。”
楚琰转头看向外面,唇角微扬,“你不必感到抱歉,立场不同,质疑我是应该的。我很高兴,你能直接来问我,给我解释的机会。”
这话让沈灵犀心里生出几许诧异。
立场不同……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发现她的身份了?
沈灵犀转头看向楚琰,狐疑地试探:“殿下所说的‘立场’是指什么?”
“你觉得是什么?”楚琰没有回头,目光看向远方,反问。
他的语气极轻,就好似生怕惊跑了什么似的。
只是,藏在袖中又负在身后的手,指骨克制地紧绷着。
沈灵犀看着楚琰近似温柔的侧脸。
只觉得,此时此刻,她与他之间,仿佛隔着一张极薄的窗纸。
只要轻轻一戳,便能将一切看个分明。
她想要伸手戳破,可理智却让她,重又攥紧了手。
今朝她能成附在尸身里的鬼。
明日或许就是散在风中的魂。
无法给予,就不该索取。
这世间之事,未必桩桩件件都要看个清楚明白。
“殿下大概是觉得,我是以这具尸身主人的名义,在问您方才的问题,所以才会说‘立场不同’吧。”沈灵犀故作轻松地道。
她用的“您”。
恭谨又疏离。
楚琰眼帘轻垂。
原以为,她会毫无保留地信任他,告诉他,她的身份。
可没想到,还是差一点。
没关系,他可以等。
“你猜的对。”楚琰故作平静地道,“你如今既附身在圣女尸身里,在我眼中,自然是很难将你和她分而视之的。”
可你却能将我的躯体与太叔媚看作两人。
沈灵犀看着他,在心中默默地道。
有些问题,虽未问出口,却已有答案。
只是这问题和答案,她既不该问,也不该听。
两人不约而同,皆沉默下来。
沈灵犀转头看向远处。
祭坛废墟上,随着太叔媚略显僵硬的祝祷之舞,皇陵废墟中,燃起滚滚浓烟。
祭坛侧旁,那些高筑起来,从地底挖出的黑色瓷坛,也随着太叔媚的舞步,被她安排的巫医,用石锤击碎。
“哗、哗、哗……”
瓷坛碎裂的声响,像祝祷时的鼓点一样密集,富有节奏。
也为太叔媚祝祷的舞步,增添了力度。
终于,漫长的祝祷结束,太叔媚亲自接过巫医递上的火把,将铺陈在瓷坛附近的干柴点燃。
熊熊大火冲天而起。
太叔媚走下祭坛,在人群前方站定。
她用一种故作高冷的声音,对着人群道:“今日,吾以圣女之名,承天神旨意,将此处焚毁。尔等速速离去,勿要在此逗留。”
“诺!”百姓齐声应下。
“天神福佑,圣女永寿!”
“天神福佑,圣女永寿!”
百姓齐声唱和,声音响彻山涧。
在已亡的云国,百姓贺皇帝为“万岁”,贺圣女则为“永寿”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