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熊,习惯于通过运动式的集中攻关,来突破某一项技术。
这种举国体制不能说有错,起码在军工领域是非常有效的,比如两弹一星,只需要考虑芯片可不可靠,而从不考虑良品率和成本。
但是这一套放在民用芯片上,却根本行不通。
军用芯片,成本高一点没关系,速度慢一点没问题,质量差一些不要紧,只需要解决‘有’的问题即可。
但这三点却是民用芯片的命脉。
只有在电路设计、晶圆厂制造、封装测试等各个方面都精益求精,才能生产出市场能接受的芯片。
这个加工工艺和生产流程,就像老钢厂工人看一下钢水颜色就能判断温度一样,充满了很多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技术诀窍,完全是经验的积累,而不是你集中几千人攻关就能解决的,只能在无数次的生产中慢慢摸索出来。
可是华国军用芯片领域那一点点的需求,根本无法支持芯片大规模生产。
华国半导体学界灵魂人物王守武,在改开之前的一次科技发展座谈会上发言说:
“全国共有600多家半导体生产工厂,其一年生产的集成电路总量,只等于樱花一家大型工厂月产量的十分之一。”
在那个年代,全国很多人连吃饭问题都还没有解决,又哪来的民用芯片需求呢?
如果没有大规模消费应用后的利润反哺,国产芯片每一次‘全力攻关’,实际都会给国家财政带来又一次的吸血。
所以,华国当年空守着不算太落伍的技术,却无法投产,没法通过市场检验和利润反哺进行技术迭代。
在那次座谈会两年前的1975年,燕京大学物理系半导体研究小组研究出华国第一批三种类型的(硅栅NMOS、硅栅PMOS、铝栅NMOS)1K DRAM动态随机存储器,在国际上不算最先进,却远远超越夷洲岛和高丽。
但那又如何呢?
两弹一星不需要快速迭代,几十年前制造的东风5至今仍是华国战略核武器的中坚。
军用芯片,它是讲究稳定性以及特殊时期的模块化换装,所以它对技术的更迭并不敏感,只要造出来了,用个十几二十年那是常事,没听说过导弹上的芯片每年更换的。
但民用芯片不行,民用芯片是个胜者通吃的行业,弱肉强食,根本没有落后者的立足之地,十分残酷。
根据摩尔定律,集成电路上可容纳的元器件的数目,约每隔18-24个月便会增加一倍,性能也将提升一倍。
你别管普通人到底用不用得足这个性能,作为买家的普通人,没人不希望性能上面的数字越来越大的。
所以,你如果不追随技术进步,那生产出来产品就没人买,只能亏损倒闭。
这个迭代的过程,依赖于资本的不断投入,动辄几十亿、上百亿美元,而资本的来源,大部分来源于上一代芯片在民用市场上挣的钱。
当时的华国,缺的就是钱。
所以,在此刻的桃乃穆香内看来,华国要想真正重新发展半导体,除了砸钱砸人,还得再一次启动至少是芯片上的举国体制,来造就一个封闭的垄断市场,如此才能哺育出新一代的本土半导体巨头。
但是,华国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间了。
拥抱世界,意味着市场的全面放开,如果搞封闭垄断,而导致整体经济再度被封锁,那么对华国而言,得不偿失。
所以,华国只能成为半导体全球产业链中间的一环,而非拥有技术碾压实力的链主国家。
链条,在链主面前,可以卑微到什么地步,看看樱花在阿美莉卡面前是什么孙子样就知道了。
所以,她格外的理解此刻石广勇的苦涩心情。
石广勇看了看妻子那只握住自己手掌的小手,却出人意料的笑了起来,反手拍拍她,而后将她拉了过来坐在自己身边。
他觉得王校长想实现的大类学科交叉培养,其实在他家已经实现了。
在两个人平常的交流中,他也对半导体行业研究颇深。
没办法,妻子原来的专业便是这个,为了夫妻之间的共同话题,他也会去研究这方面的东西。
不过,显然他一个文科生,是肯定没法具体研究工科学科的,但这并不影响他从经济发展史的角度出发,来看待半导体行业在各国的兴衰。
所以,他自认为他应该是全华国最懂半导体行业的经济学家了。
在妻子诧异的眼神里,石广勇一脸微笑的继续讲着故事,“这种情况,其实我们国家的领导们也很着急,那位老人有一天找来王守武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你们一定要把大规模集成电路搞上去,一年行吗?’”
这个问题,让桃乃穆香内想笑又不敢笑。
一是那位老人她的确非常的佩服,二是在自家这狂热爱国者老公面前嘲笑那位老人,她脑子还没犯病。
不过石广勇却耸了耸肩膀,“想笑就笑呗。”
他双手一摊,“说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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