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伊冯握着它跑上楼梯。这个动作大概也被当成了小女孩的羞愤,内务官没有计较,一如既往地优雅行了一礼,收起钥匙串。
最后一次,伊冯看向还停留在身后的人。那些面孔在昏黄照明中模糊,仿佛在缩小远去,与那些在夜色里禹禹前行的火把没什么不同,被遥远距离隔断,即使费劲呼喊也不能相互听闻,一些.不产生任何交集的烬点。
她头也不回地登上楼梯,顺利用钥匙打开了那扇门,合上窗户拉拢窗帘,反锁落下门栓,背靠门板滑坐在地上。
心脏在胸中狂跳,头脑发胀。片刻犹豫后,她盖上灯罩,整个房间只剩下从钥匙孔投射进的一粒光斑,投射到散开的裙摆上。
收拢裙摆,避开那点光线,她想象自己与黑暗融为一体,努力平复在安静中过于明显的心跳呼吸。
楼下传来呼唤名字的人声,是威尔伯特内务官,隐约能听见“汤姆”,那个仆从的名字。
没有回应,威尔伯特又叫喊了一次。同时的,她听到许多踏在退潮泥淖里似的声音从窗户下经过,伴随一种以为早在记忆里模糊的气味。
那种气味与最阴暗、麻木的记忆绑定,把意识拉回慰藉港长巷深处的那间屋子里,至今不知是痛苦还是解脱的几天。她捂住嘴,防止自己由于恐惧或别的什么情绪出声。
灵魂离去、躯体腐败的气味在行走攀爬。
楼下的声音再次传来,先是疑惑,像是见到了门外走来面目不清陌生人的询问。一段很短,在感觉中又极长的静默后,没有风声呼号的室内,她在今晚第一次清楚、完全地听到了常人见到那些东西时会发出的声音。
宛如戳剜双目般的惊恐尖叫。
混乱跑动、呼救、打翻陈设、成串小金属件落地,在里面她极不情愿又无法否认地认出了还能与印象对应得上的一两个。
只一会,这些声音就不存在了。一片痛苦、剧烈的咳嗽,分不出哪个是哪个,腐臭味道争相从锁孔里钻入,还有让咽喉发痒的粉尘,需要勒住喉咙忍耐咽下喷嚏和阵咳的生理冲动。
气味还在加重、靠近。伊冯睁着眼,不知该看什么,只能盯着地上指节大小的钥匙孔光斑。
柔软湿泞、腐臭,这是她对那些东西所有的认知,被霉斑肢解却没处理干净的东西。外面安静下下来,她捂紧口鼻只放出一缕呼吸,期盼着那些东西早些离去。
静谧与静止会破坏时间感,使人很难相信自己所认为的东西,似乎过去了很久,照进的灯火却没有黯淡趋势。一成不变的寂静,疲惫蔓延、拉扯双手,紧张恐惧快速消耗着体力和精力。伊冯摸索着触到钥匙孔,偏过脑袋试图向外窥视。
光斑消失了,转瞬复归明亮,温和的光从小孔穿过,装作什么都么发生。
【它们没有离开】
像是为了肯定这个想法,钥匙孔再一次被遮住又亮起。惊惧莫名的想法接连冒出,伊冯想不通它们为什么要在这里驻留,还登上了二楼。
无意义的徘徊?抑或在搜寻什么?搜寻这里唯一存在的生者吗?
仿佛下一秒门外会响起敲门声,求生本能想要起身逃跑。可是除非她能挤过那扇绝对没头骨宽的窗户,否则就只能在这间房里被堵死。
等待,再等等,她这么想着,抓住匕首木柄。这把武器除了金属料外基本是全新的,握柄来自很好闻的松木,被处理得很光滑,没有木刺,包上能抓稳但不磨手的布条。
伊冯很快又觉得没什么意义。它们已经解决掉了夜巡卫队、楼下的几个成年人;光凭这根匕首又能做什么呢?帮库普扭转战局的经历并没有让她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相反的,她很明白自己的局限。
一种质疑,一种无可避免的质疑出现在眼前。即使她再怎么努力,真的能有什么改变吗?即使她能像骑士那样强壮、威尔伯特内务官那样号令其他人,本质上都没有区别。
曾经她觉得慰藉港已经够冷酷可怕的了,自己已经掌握了生活的一部分必须能力。
但还有远比那更可怕、比想象中更冷酷的事实,即任何人的任何努力在某些东西来临时都没有意义,就像克拉夫特医生也承认无法解决父亲的病,海洋不会在乎淹死的是船长还是水手。
这个想法让身体轻微颤抖起来,甚于门外腐败之物徘徊的绝望。
【要是.】
要是什么呢?她靠着门板呆坐了一会,想着要是克拉夫特,或者至少是库普在这就好了,但改变不了她是这里最后一个人这个事实。这加深了那种绝望无力感。
幸运的是,伊冯一直觉得自己还有个不算优点的优点,那就是适应能力很强。
往离门远的地方挪了挪,靠到了床脚,以便远离那股越发浓烈的腐臭和粉尘混合味,防止不可控制地咳嗽出声。
从一开始的害怕,到有些麻木。接着她计数着锁孔被遮挡的次数,掰到第八个指头后,好久才等来第九个。
它们确实没有离开,反而在这栋建筑里留了下来。要知道,它们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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