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铁笼,如果把桌下的凳子拖出来,人就没啥活动空间,东西只能存放到墙上的壁橱里。
克拉夫特在门口扶着门框,随时准备憋气过去把人拉出来。
卢修斯把烛台搁在桌面上,带着厚实皮手套的双手打开了壁橱。在石砖间镂出来的壁橱从上到下有三层结构,下面两层已经被陶罐、木匣、金属盒以及各类小工具占满。
单独空出来的第三层,只摆放了一个小玻璃瓶,戴着红色镜片看不出颜色。圆柱状的瓶身规整透亮,瓶口用木塞封闭。
烛台的光线穿过透光度不错的瓶子,把干净的光影投到墙壁和克拉夫特的脸上,这玻璃瓶的质量明显比面具的镜片理想多了。
瓶底确实有着浅浅一层不透明黑色液体,质感有些粘稠厚重。
卢修斯放到眼前仔细观察了一会,重新拿起烛台,微微倾斜,让融化的蜡油滴到瓶口,转动瓶子使它凝固成一圈。
他转过身来,把瓶口朝向克拉夫特,展示良好的密封性。
“这样就绝对没问题了。”他把瓶子拿到金属喙下比了个嗅的动作,“你看吧,没必要那么担心。”
看起来确实没啥问题。克拉夫特走进房间,把箱子摆到桌上,从他手里接过瓶子,凑到镜片前。
液体随着瓶身摇晃缓缓流动,有种油性的感觉。液面微凸,没有挂壁,斜过来会变成小小的液滴,形似黑色的水银,跟异界灵魂以前买的磁流体小玩具也挺像的。
克拉夫特确信自己没见过这种东西,也不知道卡尔曼教授的导师是怎么从人体里提取出这种东西的。总不可能是拿尸体去炼油了吧?
看着流动的液体,好奇心油然而生,他感觉有了去研究它的欲望,想去找几只老鼠,或者别的任何实验动物来试试。
想看看它们接触黑色液体后会有什么效果,想知道教授说的“抑制”到底还有什么表现。
它不是一层浅薄的物质,而是医学的未来,是黑色的星空,是深海中没人探索过的海沟,勾起人类原始的探索欲望,想知道是什么、为什么。
这些黑色的液体,让人感觉它不应该在瓶子里,而应该被大量地使用,与生物组织接触,好让人更多地去了解它。
他觉得有些急切,理解了卢修斯为什么对继续实验如此激动,因为他也有了这样的心情,要马上制定方案开始工作。
想直接跳过实验动物环节,验证其在人体内发挥作用的机制。他拥有更详细、更先进的检查方式,他能比教授他们做得更好,而不是局限于计数摄入者昏睡后的心跳和呼吸。
他甚至想直接像卡尔曼教授和卢修斯那样喝下它,只要一点点,亲自去体验那种感觉。
那一定比任何的实验都更加直接、更加有效,也更能满足越来越迫切的探究欲望,那种想要接触它、了解它的欲望……
“嗯?”
克拉夫特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他完全无法理解自己怎么会这么想。多年的安全教育在他脑海里从未褪色,无数的典型反面案例还历历在目。
为什么会真的想去喝上一口?哪怕是稀释的,有卢修斯和教授尝试在前,他也不应该想去试一试这种来自于人体不知道哪里的未知液体。
快速回忆了一下这个想法是怎么出现的,克拉夫特很快就找到了它的根源——那种好奇在自己接过瓶子时突兀地出现,然后在仔细观察的过程中逐步增长,接着就变成了想把它用在动物身上。
顺着这条线一路发展,短短一会,想要亲自喝下这种液体的念头就诞生了。
它在劝说自己——意识中最为活跃的一部分得出了结论,没有经过复杂逻辑思考,自然地把答案塞进克拉夫特的大脑,没给他选择的机会,亦不屑于告诉他答案从何而来。
像高中时代令人摸不着头脑的理科大题,下面大大方方地摆着一个“易证”,一步跳到了最终数据。而潜意识在知道之前从未想过的答案后,理所当然地理解了一切。
恐惧的寒意从尾椎骨一路向上,顺着背脊爬遍全身,不知是来自于诡异的答案,还是恐惧于答案从何而来。也许两者兼有之。
它在劝说自己?在自己的脑海里,用自己的声音伪装作自己的想法。它是什么……活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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