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令就可以治理的,只能缓缓从深层的地方慢慢调理。”
朱徽婧仰起头,问道:“那你说说,咱们大明的问题出在哪里?”
张问皱眉道:“我大明以孝治天下、以道德约束臣民的行为,道德在很多时候完全代替了律法的作用,比如在广大的乡村,是没有任何官吏的,官府的律法赏罚到不了那些地方。于是族老、乡老就代替了律法的管制,族老是长辈,用道德仁爱教化百姓,使其安分守己、安居乐业。这种办法在我朝前期是行之有效的办法,简化了行政体系,提高了政事效率,使天下平安无事。但是这种办法到现在已经不适应时宜了,因为这种不合适,才导致国家控制力明显下降,税收收不上来、财政困难,臣的既定方略就是要改革、要变法!自古变法者都不是一帆风顺,所以臣有了心理准备,只能长远布局,才能达到变法的目的。”
朱徽婧若有所思地皱眉道:“不合时宜了?为什么不合时宜了?”
“根本原因就是大明朝展到现在,财富已经极度分配不均,贫富悬殊巨大。殿下可以想象,当族老长辈天天吃肉喝酒、挥霍无度的时候,所谓晚辈们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甚至有易子而食的惨状!这样的长辈,这样的道德,还有任何道德仁义可言吗?”
“易子而食?”朱徽婧的脸色变得煞白。
张问冷冷道:“不错,易子而食不是一个词,它就是现实存在的情况。把自己的孩子和人交换,投入滚烫的沸水中煮!当儿女在沸水中无助地挣扎、当啃着人的骨头的时候,道德是什么……”
“你别说了!”朱徽婧的削肩微微颤抖着,她最怕说死人之类的东西,听到吃人这样的内容,差点没吐出来。
张问深吸了一口气,“这就是现状!我大明不是穷,一桌酒席能价值万两!一个歌妓能卖到几十万两银子,相当于几十万石米、几千万斤上亿斤米!这是穷吗?一个歌妓的身价能养活多少人?一个歌妓她就只是一个玩物……
是的,许多地方有天灾,影响了农业收成,但是我们不是缺粮,真缺粮米价肯定飞涨,真缺粮我们有那么多银子,不能向别国购买?
财富分配悬殊太大,这才是现状……”
张问的脸上有些伤感:“但是臣只是一个凡人,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臣不能让既得利益者把吃到口中的东西吐出来,臣真要这么干、骨头都会被别人嚼碎。但是,臣食皇上之禄,臣准备试一试!”
他扯了扯身上的大红官袍,冰冷的语气变得温柔起来:“今儿早上臣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臣的妾室对臣说,官袍是她亲手洗的、她亲手烫平的,臣穿着这身官袍,就要对得起皇上,对得起百姓。”
朱徽婧神情复杂地看着张问,低声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张盈”张问幸福地说道。过了片刻,他神情一凛,又说道,“皇上赐于臣尚方拜见,臣居庙堂之高,就绝不能因为别人要嚼碎臣的骨头,臣就束手待毙!”
张问的眼神、语气,让朱由校深深感受到了一种真挚,朱由校沉声道:“张问,你打算如何试?”
张问抱拳道:“立法。礼乐崩坏、道德崩溃,原来的道德规范已经失去了作用,就只能用法!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律法,取代道德,并建立一套监督、执行的体系,让新法能够比较公正地运行。”
朱由校一拂衣袖,说道:“什么样的体系才能使直接操作法令的人不结党营私?”
张问沉吟道:“臣也一直在探寻这个问题,目前想到一个办法,虽然觉得不够稳定,但是在皇上在位期间,定能行之有效,它的漏洞是权力更替之后可能会变形。
具体机构由锦衣卫、总督巡抚、官府、民间团体组成。由总督巡抚组织一个监察衙门,监察衙门的人不受地方任何官员节制、直接对总督负责,有权调查任何地方官;让民间团体,如各行业的行会等参与政事,监督监察衙门,有权向总督要求组织调查监察衙门;总督巡抚居于各地最高长官,由中央直接委派、属于京官,受锦衣卫监督,从而形成一个环环制约的关系。在律法面前,没有长幼之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只要保证律法的有效施行,皇上和内阁就可以通过颁布法令,达到调整财富流向的目的。这里有个漏洞,内阁的成员一变,施政理想就会改变,法令也会改变,无法长久。解决这个漏洞的办法,臣暂时也不知道……”
朱由校沉思了许久,说道:“你的想法是用法制代替道德?”
张问点点头:“回皇上,臣正是这个想法。现在朝廷施政、考察政绩,动辄就是以道德文章敷衍了事,道德都崩坏了,这样的体系根本没法判断好坏了。于是没有了明确的规则,众人为了升官、为了自保,就相互抱团、结党营私,陋规、党争愈演愈烈。”
朱由校站了起来,在龙榻前面踱来踱去,良久之后,他突然站定,指着张问道:“朕让你做内阁首辅!”
他伸着手,长袖随风而舞,拂袖之间就能影响天下大势,这才是真正的王霸之气。
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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