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粮,自万里三十八年至天启七年,共拖欠九边军粮折银九百六十八万两,最长拖欠期曾一度达到二十七个月之久。
陛下,眼下国朝若是想要足银足粮发放这三十五万大军的军费,那么每年军费开支将达到一千七百零四万两,这还只是粮饷之开支。
将校士卒们的甲胄兵刃,过冬的棉衣棉甲,这些杂项消耗,每一名士兵每年大约需要十二两银子,如此,便又是四百二十六万两。
九边防备蒙古、女真,需养骑兵,眼下朝廷在昌平等地的十二个马场共养战马十二万匹,一年又要将近一百万两。
如此整个算下来,陛下若是想养得起这天下三十五万大军,则军费总开支两千二百三十万两!”
两千二百三十万两?
这个数字直接将朱由检惊呆了。
他之前还觉得自己内帑里有三四千万两银子是一笔巨款,现在才发现,这笔钱若是用来养军队,都不够两年的!
“不、不会吧。”朱由检摇着头不愿意相信:“朕记得,当年洪武朝的时候,国家养着一百多万大军,一年的军费都不到四十万两。”
毕自严叹气道:“洪武朝莫说军费,便是连官员的俸禄都是以粮食折抵,太子亲王的爵禄也都是发粮食。
当年国家岁入田赋近四千万石,军费不过千万、俸禄不过百万,致有国富民饶,成祖爷承洪武隆治,开永乐盛世。
自打一条鞭法施行以来,国家用度概以银钱折算,偏偏又赶上这些年天灾盛行,粮食减产而粮价高企,银子越来越不值钱。
若以今朝之粮价相算,洪武三十一年朝廷收上来的粮食,可值一亿一千万两,而今我朝却只有三百万两,相差四十倍之巨,自然吃力无比。”
朱由检扶住额头,深深叹气。
大明朝真是越活越回去。
“朕还打算让关宁、京营扩军呢。”沉默许久,朱由检望向孙承宗苦笑:“总是一味的死守宁锦也不是个长远办法,朕意让关宁军扩充到十万,京营扩充到十万,如此同登莱军兵出三路,荡平建奴,抚平边患。
可现在才知道,这事有多么的不切实际,连现在的三十五万军都养不活,和谈再多养十几万大军。”
苦笑后,朱由检的神情开始变得冷峻严肃。
“两位卿家给朕出个办法,怎么样才能养活这眼下的三十五万大军。”
毕自严作难道:“陛下,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想!”朱由检站起身,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什么办法都可以,即便不能扩军反攻建奴,起码也要稳住现在的局面不能使其继续恶化下去。”
毕自严沉默许久后作揖。
“办法不是没有,当年张居正在推行一条鞭法之初曾向神宗进言,希望借着推动一条鞭法的势将税收到士绅们的头上,这遭到了当时内阁阁臣张四维、吕调阳等人的竭力反对。
后来张居正病故,新政推动更加艰难,神宗皇帝有感于国家财政日益恶化,也曾动过此念头,但又赶上了国本之争,此政彻底胎死腹中。
时至今日,国家已危如累卵,中央失威于地方,再想推行此政已不可行矣。”
一体纳税吗?
确实行不通了。
朱由检替毕自严将难处说了出来:“如果朕现在想要一体纳税,那么地方士绅豪族就干脆趁乱起事造朝廷的反,如今中央威信扫地、人心尽失,地方那些士绅豪族只需要稍加蛊惑撺掇,就能拉着老百姓一起对抗中央。
到时候全天下处处都是割据的小军阀,朕想收税就必须再打一遍天下,而想要再打一遍天下必须要有兵,可是想有兵又需要钱粮来养,偏偏咱们现在还没有钱。
如此,就成了一个恶性的闭环,进也是死,退还是死,原地不动又是等死,卿是这个意思吧。”
毕自严垂首不言,显然是默认下来。
想把税加到士绅的头上?
那必须要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才行!
这件事只有朱元璋那个时期才能干成,朱老四时期都干不成。
换言之,现在让朱元璋来替他朱由检当皇帝,这事都够呛。
“自下而上的革命好干,自上而下的改革难行啊。”
朱由检心里想起这句话,继而眯起双眼。
本以为自己这一年多来打出的组合拳已经稳定住了局面,结果现在才发现,自己面临的最大困难不是如何用人,而是如何搞钱。
不搞钱就无法安定军心,无法安定军心,那就完犊子了。
一年两千多万两的亏空,五个魏忠贤也没本事摆平!
“抚恤银足额发放,另外立刻赶制六万套棉甲送往宁远,非战争减员是朝廷不能接受的事,这两笔钱,朕即刻命司礼监发帑银。”
朱由检暂时顾不上发愁,开口言道:“这件事孙卿亲自去宁锦,要让宁锦的士兵们知道,朕和朝廷,绝不会忘记他们!三军将士尽管为国血战,身后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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