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淡漠。
三哥也没有哭,无声的张了张嘴,最后默默磨起手里的刀。
士兵们的心声无人知晓,作为辽东督师的袁崇焕,此刻有着他自己需要操心的事情。
在锦州总兵府,总兵吴襄和八月初才从祖天寿更名的副总兵祖大寿在大声喝骂着毛文龙。
“围城战打了三个月,他毛文龙迟迟不出兵,操他娘的,他是想看着咱们都死在这吗。”
“我早就说过毛文龙这人忠奸难辨,说不准早就和皇太极暗通款曲,要不然,皇太极这次怎么敢那么大胆的来攻咱们锦州,去年他可是才在咱们这吃过苦头,落荒而逃。”
年轻的将领们鼓噪起来:“督师,快快书信京城,请陛下砍了毛文龙吧。”
袁崇焕没说话,抱着膀子望向地图发呆。
他的沉默反而压制住了吵闹的局面,众将见袁崇焕如此,叫骂几句后也都渐渐安静下来。
“骂完了?”
袁崇焕扭头看了一眼大家,随后继续目视地图:“骂完了的话,那我说两句。”
“眼下已经进了十月,这几年天寒地冻,出奇的冷,十月的天比往年正月还冷,咱们吃不消建奴也吃不消,到现在都没退,这不合常理。”
祖大寿又把矛头对准了毛文龙:“肯定是毛文龙投了建奴,所以他们才打算一鼓作气把锦州打下来。”
“这种无端的猜疑不要说。”袁崇焕抬起手打断:“如果毛文龙真投了皇太极,那出现在锦州城外的就不是六万大军,而是十六万大军。
后金人迟迟不退,如此玩命的猛攻锦州,我总感觉在密谋着什么。”
“他们能密谋什么?”吴襄说道:“皇太极亡我大明之心不死,他想入关,必须要我们宁锦防线,总不可能插上翅膀飞过山海关去吧。”
袁崇焕锁着眉关:“咱们打了三个月,到现在没见过皇太极,你们说,皇太极去了哪?”
“会不会一直待在沈阳?”
“他没那么安分。”
一个声音响起:“督师,皇太极,会不会去打蒙古人了?”
众人寻声望去,说话之人是吴襄之子吴三桂。
祖大寿呵呵一笑:“大外甥,皇太极现在也是一堆烂摊子,后金国内同样饥荒遍野,逃难入关的辽人这一年没有三万也有一两万,这种情况下,你说皇太极有多大胆子敢再去打蒙古人。”
众人都笑言附和,齐道不可能之事。
而袁崇焕听到此话,瞳孔猛然收缩。
随后死死盯住地图上的两个点。
喜峰口、大安口!
“不好!”
袁崇焕脱口而出一声惊呼,也让众人纷纷侧目。
“皇太极确有可能去打蒙古了。”
不待众将发表意见,袁崇焕便一手点在察哈尔的地图上:“多罗特部是离我大明最近的蒙古部族,且素来与我大明互通边贸,邦交融洽,也因此不得喀喇沁部所喜。
若皇太极与喀喇沁部媾和,先灭多罗特,则兵锋顺势可以推进至长城沿线。
贼至京师,难越我宁锦之险,惟蓟门陵京肩背,且兵力不加。万一喀喇沁部为后金向导,通建奴而入犯,则祸起长城,喜峰口一旦有失,则贼长驱直入遵化、蓟门,蓟门塞垣颓落,军伍废弛,必不可守。
蓟门有失,三河、通州则相继陷落,建奴之兵便可直击京师城下,京师仅有兵三万,如何可守,大祸而不可知矣!”
听到袁崇焕这么一番分析,众将无不悚然,冷汗遍体,纷纷开口。
“督师当立刻报于陛下,陛下不通军略,想来直到如今还未识破皇太极的奸诡,若不早做防范,祸事近矣。”
“速速派人,八百里加急报入京城,务必面呈御前!”
袁崇焕挥毫落笔,须臾间一道军情奏疏写就,唤来传令兵,郑重交代。
眼见传令兵快跑离去,袁崇焕依旧觉得心惊肉跳。
希望皇帝看到奏疏之后能够快速做出反应吧。
别自己在这里守住宁锦,结果京城后院起火,那么自己就只能拱手放弃宁锦防线,回师北京勤王救驾了。
而一旦放弃宁锦这两座重城,将来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吗?
列祖列宗保佑皇帝千万别犯糊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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