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格还算健壮,并不显老态。眼里依稀还散发着威严与沉着的光,那是曾经拥有过数不清的钱财的人才会自然流露出的气质,不过已经不多了。除了光之外,更多的是颓败感,曾被社会沉重打击,又拼命反抗过,最终败北。
可能是受到长期与世隔绝的生活影响,他一直紧蹙的眉头和深深凹陷的眼睛里,都漂浮着一种黯然失意的味道。
「只凭借这些木桩是挡不住异兽的。」南斯指着身边半人高的残破篱笆说道。
李庭眼角颤动了下,嘴唇微微张开,看样子想反驳。
但他终究没能找到反驳的底气,只是哆嗦了身体,便迈着沉重的步伐往试验田边上的小楼走回去了。
南斯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
那是一排两层的小平房,无论外墙上的窗框,抑或檐廊,一律涂以白漆。只不过那白漆被太阳长期晒得发黄,成了一种仿佛在风吹雨淋中失去一切的虚无的白。….
沉重的木门吱的一声打开。
空气浑浊,灰尘浮动,仿佛不知被遗弃了多少年的废旧屋子。
白灰墙壁到处是黑乎乎的霉斑,木地板已磨得相当厉害,每走一步都吱呀作响。
李庭进了门,先用毛巾擦了把汗,又擦去手上的污垢,然后搬出一个煤炉。他拿着夹子,把自己烧的蜂窝煤夹进煤炉,用冻得皮肤开裂的手指擦着火柴。他的手又小又黑,是一双长年累月在室外劳作的手。
南斯一屁股在煤炉前的小凳子坐下。
这房间没有像样的家具,一张木床、粗糙的桌子、杂物柜、三把座椅,此外全是农具。
桌面上的物品乱糟糟地摆着,脏乎乎的碟盘、水杯、烟斗和木屑全都混在一起。惟独墙边的锄头铁铲的农具排列得井然有序,还算没逼死强迫症。
「喝茶不?」李庭问。
「好。」南斯点头。
李庭拿来一个表面蒙着厚厚黑灰的铁水壶放到煤炉上,等水烧开的时间里,他拿了把砍刀和一些木头出来,咔咔地削着木桩。
水壶开始在煤炉上冒出蒸汽。
南斯抱着脑袋,百无聊赖地望壶嘴消磨时间。
「你适应得很快。」李庭看他一眼,说道:「镇上的时间多到令人忍无可忍,我也和你这样,自然而然地学会了如何打发时间。」
「没想过再
回到原来的地方?」南斯直接问道。
李庭没回答这个问题,专心审视自己削好的木桩,满意地放在旁边。然后他开始泡茶,用搪瓷杯给南斯倒了一杯。
茶水清香四溢。
「谢谢。」南斯简短地答道。
李庭依旧沉默,给烟斗装满烟,划火柴点燃。
吸了几口烟后,他从脚下拿起一块木头,继续削木桩。
「你心里不好受很正常,但又不是说无法改变,谁都有时来运转的那天。」南斯慢悠悠地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着话,「这里不是世界尽头,你也不是无路可去,没必要搞得自己一副四大皆空的样子。回到原来的世界,一样可以好好工作。」
「你有好好工作吗?」
「有的。」
「那就好。」李庭挥着刀说,「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工作好啊,不然容易想入非非。这座镇子又小又穷,养不起游手好闲的人,所以大家都在各自的世界里努力工作,才不至于全死光光。」
南斯心念一动,问道:「是有什么拖住你的脚步了吗?」
「你看到外面那些人没有?」李庭朝窗外看一眼。
外面已经天黑了,遥远的山巅上空,还淡淡地残留着晚霞的余晖。一群劳作了整整一天的农妇和老人,三三两两地吆喝着,结伴往镇子赶回去。
南斯看了一眼,又把视线移回来。
「砰!」
门一下子被踹开。
「唉哟,真遭罪,姑奶奶快被冻死了。」脸上沾着不少土的苏小姐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身上带着好大一股夜晚的寒气。….
她瞥了眼房里的两个男人,然后挨着南斯坐在最后一张椅子上,端起他那个搪瓷杯子猛地灌了口热茶。两个男人不说话,她直接脱下鞋子,把脚放到煤炉前烤火,嘴里嘟囔着说:「去别人家里做客还得下地干活的,真是刷新了我的认知,李大叔你好奇葩啊……」
「呵~」
李庭淡淡笑了下。
刚要说话,李清显抱着猫头鹰从外面进来,他又把嘴闭上。
「诺,给你,帮它抓虱子。」少女把猫头鹰丢给苏莎,自顾自地在屋内转了一会,噼里啪啦翻着屋内的大小玩意。看样子是找不到感兴趣的东西,她皱起眉头,露出一副嫌弃的样子,又转身溜出门外。
她出去后,整个世界似乎睡熟了般,静得只有山风的轰鸣声。
「咕咕!」
哆啦A咕冲着李庭大叫。
那委屈的嗓子,比南斯强行吸它的时候还要委屈上一万倍。
「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