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想姐姐心里……”妹妹最懂她的心思,顿了顿后直白地说,“姐姐一定在矛盾,要不要让皇上来看最后一眼,您一定想,皇上不来看,是真的不想来看,还是太想来看了却故意克制,因为您天天在这里,他或许也怕流露出什么真性情,是不是?”
岚琪所有的心思都被说中,但否定了妹妹的话说:“皇上对她的情意不是那样的,他若为了我而克制,那才是真正的冷酷,我与他之所以能长相厮守,就是从不做这样勉强的事。他对孝懿皇后的情意,对荣妃端嫔的情意,即便各有不同,也从不在我面前掩饰,他不是无情人,如是对杏儿有情,不会做得这么决绝。”
岚瑛无话可说,姐姐既然信那就是最好的事,扶着姐姐要进去,梁公公上来行礼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等见娘娘往门里去,才转身要回去复命,可还没到门前,德妃娘娘突然喊住了他,梁公公麻利地再跑回来等候吩咐,德妃娘娘却站在屋檐下半天,只说了声:“别让皇上太辛苦。”
岚瑛在旁看得无奈听得心酸,待进门,十三阿哥仍伏在床前,这孩子已经两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累极了就这么趴着睡过去,几乎寸步不离。岚琪没有让任何人劝阻他,各宫因查毒都禁足不得出门,也不会有人来探望,十三阿哥就这么陪了两天两夜。
“胤祥。”岚琪喊了他一声,孩子缓缓转过头,刚要应答,突然两眼一翻咚的一声倒下去,吓得宫女太监慌乱不已,七手八脚把十三阿哥抬走,岚琪心痛如绞,催环春道,“胤禛今天怎么还没进来?”
环春不敢辩解,只说继续去催,不多久屋子里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岚瑛才搀扶姐姐坐下,再次劝道:“皇上若不来一趟,往后您心里就要落下遗憾,难道您见一次十三阿哥就愧疚一次?姐姐你是明白人,她对皇上有情义,真的错了吗?”
岚琪用力摇着头,不知到底想表达什么,岚瑛怕再多说只会把她逼急了,突然听得咳嗽的声响,床上的人竟然又苏醒了。本以为她咳嗽又要吐血,倒是没出什么错,岚瑛扶着姐姐到床塌边,睁开双眼的杏儿是有意识的,一看到岚琪就流泪,眼泪不断地从她眼角滑落,甚至因为哭泣身体有些抽搐,岚瑛担心她又会喷血,不敢让姐姐靠得太近。
“对、对……对不……起……”气若游丝的人,却发出艰难的声响,屋子里很安静,可以听得到她是想说话,那几个含糊难辨的音节,如果一定要组成一句话,她似乎在说“对不起。”
岚琪紧紧咬唇,含泪往后退开好几步,岚瑛也听得一阵心慌,不知怎么办才好,可外头突然一阵热闹,只见守在门前的宫女跑进来说:“娘娘,宜妃娘娘来了。”
旋即就看到宜妃嘴里嚷嚷不休地进来,姐妹俩正要烦躁,竟看到她是在拉扯温恪公主,孩子扒拉着门不肯进来,哭着说她来了额娘就要死了,宜妃却说她:“你再不见见,她真的要死了。”
结果小姑娘力气很大,竟还是挣脱了养母的手哭着跑开,宜妃反而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上,岚瑛赶紧上前去搀扶,问着:“娘娘您没事吧?”
宜妃狼狈地站起来,尴尬地看了看岚琪,别过脸说:“你也看到了,是那孩子自己不肯来,可不要到头来说我刻薄,不让她们母女见最后一面。”
岚琪沉声道:“你多虑了,她之前就跟我说不想见。”
宜妃摇头:“真是不明白,那孩子明明平时巴不得我让她来延禧宫,这会儿发什么神经?”
岚琪重新坐下,叹道:“就别强迫她了,眼下没有人比那几个孩子更痛苦。”
宜妃干咳了几声,朝床上探头探脑,岚瑛识趣地退出门去。宜妃见状,便又大胆走上前几步,一步一步终于挪到床边,看到将死之人,突然眼圈一红,呆呆站了半天后说:“孩子我可给你带来了,是她不肯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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