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娘娘脾气不大好,惹了谁也不要惹她不高兴,皇上这么多年对皇贵妃是一再的宽容,仿佛任何事都能有转圜的余地。对旁人可就不同了,咸福宫温贵妃就是最好的例证,贵人如今初入宫闱,务必小心谨慎,揣摩清了圣意才好。”
“家里人常说皇上对姐姐情深意重,虽然我对姐姐毫无印象,可毕竟是亲姊妹,皇上必然也高看我一眼。叔叔你说这个贵人位是皇上不得已,我信,可我更明白,入了宫前程就要靠自己挣了。”平贵人与年纪很不相符的美艳面容上是满满的自信,高傲地笑着,“德妃荣妃能从宫女爬上来,我以为多了不起的人,进宫后看看也不过如此。叔叔且放心,我在这里住不久的,前几日瞧过,永寿宫是个好去处,您等着下回来见我,去那边正殿里坐坐吧。”
“还请娘娘诸事小心。”索额图谨慎,心想侄女年轻气盛,自然与其他妃嫔不同,生得又是美艳无双,只要能得圣宠,来日前程不可限量。而今太子没有母亲扶持,后宫诸妃膝下也都有了皇子,对他来说处境很不乐观,毓庆宫从来不怕狂风暴雨,却是忌惮听不见摸不着的枕头风。
然而因温贵妃对皇帝用药,太皇太后暗下命令皇帝禁fang事一阵子,正好新人入宫这段日子,太皇太后还未松口,皇帝为了自身着想也不着急,对新人更是没什么情分,她们进宫后就一直撂在后头不曾过问。旁人还好,平贵人必然坐不住,但她到底在家没少得教养,撒泼吵闹的事断不会做,可想些别的法子引皇帝注意,并不难。
只是年轻人容易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虽然平贵人没比太子大几岁,可她到底是正经的姨母,自以为去毓庆宫看望太子不会有人阻拦,却不晓得毓庆宫的规矩,没有皇帝的命令或太子的邀请,随便谁都不能擅自出入,平贵人进宫第一回碰钉子,就在这事情上。
这日岚琪从乾清宫出来,打从毓庆宫前过时,见那边门前聚了四五个人,她只是停下脚步随便看了两眼,可那边却有人急匆匆跑来,恭敬地请德妃娘娘说:“娘娘能不能和平贵人说说,奴才几个真不能让平贵人进毓庆宫,可平贵人不肯信。”
毓庆宫的规矩,皇帝不会张扬地告诉天下,反正天下人也来不了紫禁城,算是内宫隐匿的规矩,但平贵人出生贵族,不该不知道这里的门道,岚琪并不想多事,也不愿以妃位之尊刻意教导小赫舍里氏,平贵人身份特殊,苏麻喇嬷嬷一早就叮嘱她,离得远远的就好。
岚琪想推脱了走,可平贵人瞧见这边光景,似乎不服气那些太监找德妃来压制她,摇摇曳曳地走过来,手间帕子轻轻一甩,很不周正地行了个礼,便笑道:“这些奴才也真是的,好好和臣妾把话说了就是,做什么还要来劳动您。”
岚琪言笑客气,不过几句敷衍的寒暄,并不提毓庆宫的事,平贵人也识相,没有偏在这件事上找不痛快,但也很不客气地问:“娘娘从乾清宫来?听说皇上这几日政务繁忙,娘娘可要多劝劝皇上保重龙体。”
“这是自然的。”岚琪应付着,边上紫玉机灵,说主子该回去吃补药的时辰,不能耽搁,一行人便要走,可平贵人却跟上来说,“听讲德妃娘娘爱读书,臣妾不才,在家时也爱写写画画,不知可否到永和宫坐坐,和您讨教几分?”
岚琪心里知道,不论平贵人为什么想去永和宫看看,都不会是什么善意的友好。虽然永和宫也该有待客之道,可她并不想私下和平贵人有什么接触,猜想她这性子是难缠的,客气一些,人家就顺着竿子往上爬,反正不要往来,索性正色道:“本宫之后要去慈宁宫侍奉太皇太后,这下回去要歇一歇,不能陪你说话,下回永和宫里摆了茶水,再请你来坐坐。”
岚琪极少在人前自称本宫,刚才也不知怎么冒出来了,说完也不多想,带着紫玉几人就离开,等走远了紫玉便嘀咕:“娘娘,这平贵人好像不懂尊卑,不过是嘴上敬着,眼睛里根本没人。看您的眼神都是斜着的,实在太没礼貌了,怎么贵族家的小姐,会这样子?”
“别在人后说闲话。”岚琪叮嘱,可她心里想,历朝历代昏君无数,那些所谓的天命之子都尚且如此,贵族家出几个这样的小姐,有什么可稀奇的。想想温贵妃自小被家族教养,也没照着家人设想的样子长大,不就是这个道理。
平贵人四处遭冷遇,攒了一肚子的火气,回到储秀宫时佟嫔客气地招呼她去喝茶,却被甩了脸色,但佟嫔脾气好不计较,没多久宫女送来觉禅贵人打好的花样子,平贵人又不甘寂寞地跑来,说起觉禅贵人,人家高傲地问:“听说宫里最美的,是觉禅贵人?姐姐,咸福宫真的不能去吗,可你怎么让觉禅贵人打花样?我都进宫好几天了,还没见过贵妃娘娘和那位漂亮的贵人呢。”
佟嫔没多想,说是温贵妃安胎,这个孩子太金贵,怕宫里人的生辰八字冲撞了孩子,所以不让大家去探望。她以为这样说了平贵人就不会再好奇,谁晓得一转身人家就跑去咸福宫门前晃悠,虽然没进门,可咸福宫那里如今被上头盯着的,傍晚时分太后就派人来叮嘱佟嫔看好自己宫里的人,说温贵妃的胎儿很重要,绝不能有人跑去惊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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