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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容若很是疑惑,一面上了马车,一面想,他回京后就去看过沈宛,彼时好端端的,这才十来天的功夫,怎么就病了。而妻子为何会去登门相见,她们还从未单独相处过,今天见了面又要说什么?
满腹疑惑匆匆往私宅来,门里家仆见了都忙说:“大爷,府里少奶奶来过了,您可知道呀?”
容若立定了问她们:“她们可有什么事?”
几个丫头老妈子都摇头说不知道,只是瞧见少奶奶离开时气哼哼的,容若不禁皱眉头,又问她们沈姑娘为何病的,一个丫头说:“这几天夜里总在灯下写字,乍暖还寒的时候,也不披一件衣裳又不许我们打扰,恐怕就着凉了。”
“你们早该派人告诉我了。”容若叹一声,疾步往屋子里来,沈宛如产后坐月子的女人一般,脑袋上绑着头巾防风,面色如纸神情憔悴,十天光景,就换了个人似的。
“病了为何不派人去告诉我?”容若没头没脑就是这句话,但转念就觉得不妥当,果然见沈宛清冷地笑着,可不是吗,他作为男人本该多来看看她才是,且自黑龙江回来,他来私宅的日子,一双手数得过来,可沈宛一直默默承受,半句怨言也没有。
“若没有半途回京,这会儿该到哪里了?”沈宛无力地问着,稍稍说句话就咳嗽,但心情似乎并不坏,还嘀咕着,“你说皇上南下还要去祭奠孝陵,那就离我家很近了。”
“对不起,皇上不让我带你回去。”容若愧疚,不敢正视沈宛的眼睛,只听沈宛慢悠悠道,“家?我不过是随口说的,我哪儿来什么家,青楼里生青楼里长,爹娘是谁都不晓得,我是无家可归的。”
容若心疼她,忙说:“宛儿,这里是你的家。”
沈宛苦笑,却是点了点头,“是啊,说起来,还是这里让我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可是容若,我总觉得京城容不下我,总觉得在这里住不久,我大概早晚还是要走的。”
容若觉得眼前的人,浑身上下都透着悲戚,忍不住追问:“宛儿,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她来对你说了什么?”
“少奶奶是个好人,她与我说,我若愿意进府里住,她可以想法儿为我抬旗,这样就能让你给我一个名分,也不必你再两头跑那么辛苦。”沈宛的笑容那样孤傲,眼神中仿佛满是对方才所说的话的不屑,淡淡瞥过目光看向窗外,冷然说,“可容若你别怪我太直,我毕竟是汉人,虽是女流也不愿向清廷屈服,什么抬旗什么名分,我不在乎,多谢你家少奶奶的好意了。”
“宛儿,她没有恶意。”容若尚冷静,劝慰她,“你的心意我更是明白,不然什么抬旗什么名分,还用等她来对你说吗?”
沈宛这才释怀,露出几分欣慰笑颜,淡淡道:“我信你,但也有一句话想嘱咐你。容若,我若有福气走在你前头,你能辛苦一回,把我送回故里吗?即便我没有家,我也想融入故乡的泥土,不想飘荡在这里。我若没福气,让你走在前头,我就自己回去,你不必惦记我将来如何,我会好好度过余生,再到地底下来与你相会。”
容若心中酸涩,苦笑道:“年轻轻的,想这些做什么?丫头们说你只是风寒而已,哪里就这样严重得要生生死死了,不要再提了。”又说,“你是不是想孩子了?我额娘近来心情好多了,我虽委屈你不常来照顾你,可我额娘那儿十足的满意,我就想是不是她瞧见我好了,能松口把富森带来给你瞧瞧。儿子很好很结实,你放心。”
沈宛摇摇头:“如今难得太平,不要再闹出什么事了,今天少奶奶也对我说了很多话,大家心平气和的看待一些问题,她人很好,只是我执意不愿入府让她生气了,你快回去哄哄她吧。”
“是她让我来看望你,说你病了。”容若很自然地应着。
可偏偏这句话,却戳中了沈宛心底的伤处。
她不会告诉容若少夫人对她说的另一些话,说她耽误了容若的前程,说她害得容若被朝廷同僚笑话,说她害得家里鸡犬不宁父子反目,说她跟随的只是在江南和她吟诗作对风花雪月的男人,而不是京城里这个背负家族荣耀的纳兰家长子,说她根本就不知道容若该怎么活下去才是对的,少夫人更说自己是为了容若才默许这私宅存在,若不然她半刻也别想在这京城呆下去。
可不是吗?这会儿人家来看望自己,也是因为家中妻子允许了,不怪自黑龙江归来后,他几乎不在私宅里落脚,她成了弃妇一样被留在这里。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她但凡走出私宅的门,就随时随地会饿死在外头,她义无反顾地跟着容若来了这里,却落得这样的结果。
“你走吧。”沈宛突然一把推开容若,竟是泪如雨下,“你心里头,永远只有那个表妹对不对?我知道,我知道……”
容若怔住,沈宛依旧悲伤地哭泣着,一如当日歇斯底里的妻子,为什么她们急了都会变得如此彻底,为什么她们谁都不能体谅自己?
“宛儿。”容若猛然抱住了沈宛,合着她显瘦的身子一起颤抖,挖自心底的痛苦说着,“是我错,我一步错步步错,宛儿,我只是想把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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