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一直借口不舒服,未赴温妃邀请她去宫里坐坐的约定,今晚却精神奕奕地参加宴会,显然是故意躲着人,也不知温妃此刻要说什么,心想着能避开的,就绝不要被卷进去。
慢慢前行,周遭宫女太监都隔开十来步路听不见说话声的距离,环春绿珠几人见状也不敢贴身跟随,由着两个孕妇走在前头,岚琪早就不穿花盆底子,但温妃还穿着,只是穿着了身量还不及岚琪高,此刻夜风一过,团花锦绣的领巾飘起,温妃笑着问她:“德贵人冷吗?”
岚琪摇头说:“臣妾穿得很暖和。”
温妃满眼羡慕,问她:“听说孕妇易燥热,果然你瞧着穿得比我们单薄一些。”
岚琪笑:“娘娘过几个月也会如此,冬日里兴许会好些。”
“不会了,我不会再燥热。”温妃停下脚步,双眸分明含笑,却叫人看出里头无尽的惆怅,她红唇微动,“德贵人,我腹中的胎没了。”
岚琪浑身一紧,肚子也发紧,扶着腹部很不舒服地朝后退了几步。怎么回事,宫里可什么风声都没听见,是她闭门不出的日子太久了吗?怪不得前些日子听说温妃害喜十分严重,宴席上却不见她有任何不适,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温妃:“娘娘……说真的?”
“那日让冬云请你来,就想对你说这件事儿,重阳节前就没了,我借口害喜,不过是在屋子里养身体。”温妃小小的身子里,透出与她不相匹配的气势,扶着岚琪继续朝前走,“除了冬云和我亲信的太医,眼下这件事,只有德贵人你知道。”
这一句话里字字透着让人不安的气氛,岚琪脚下慢慢挪走,心头沉沉跳动,果然温妃开口:“德贵人,帮我一次也帮你自己一次,如何?”
“娘娘的话,臣妾不明白。”岚琪想躲,她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深不可测的小钮祜禄氏。
“很简单,佟贵妃一心要你的孩子,你以为她会善罢甘休?不如来个痛快的。”温妃眼眉弯弯对她说,“绝了她的前程,我得利,你保住自己的孩子。姐姐曾说,当初你帮过惠嫔和荣嫔,那时候她们纯粹是利用你,现在你也从中得利,不是很好吗?”
岚琪个子高一些,视线从上而下看钮祜禄氏的脸,越发显得她下巴尖细,本该清纯秀美的姿色,无端透着凶戾之气,再想刚才在宴会上落寞饮酒而满面通红的贵妃,此刻的温妃看起来,才让她觉得无比厌恶。
为什么,总要来纠缠自己?
“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佟贵妃就要生辰了,机不可失。”温妃笑悠悠对岚琪说着,笑容里满满的寒易比这深秋夜风更凉人心,岚琪浑身战栗,摇头说,“臣妾不能这么做。”
温妃笑:“可我都告诉你了,德贵人,你觉得自己还脱得了干系?好好想想。”她傲然一笑,这是她从不在人前表露的神情,岚琪都快记不得当初那个在坤宁宫日日垂泪的小温妃是什么模样,究竟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才让她如此脱胎换骨的变化?
温妃转身不再往前,朝她的奴才们走去,冬云赶紧让轿子上前,等温妃一行人扬长而去,环春几个才敢过来主子身边,扶着岚琪直觉得她身上在颤抖,着急地问怎么了,岚琪只是软软地说:“送我回去。”
这一晚腹中胎儿一直躁动不安,弄得岚琪坐卧不得,太医来了也无济于事,岚琪不让太医院上报,说明早就会好,僵持了一整晚,果然早晨安生许多,疲倦的小贵人也昏昏沉沉睡去,晌午时分醒来,一想起温妃昨夜那些话,又心思沉重,好在孩子安分许多,没有再折腾她。
午后温妃送来东西,说是西洋使臣夫人送给她的,她匀了分送各宫,布贵人和端嫔也有,环春捧来岚琪面前时,她厌恶地冲环春发脾气:“拿走,我不想看见。”
倒是将环春吓了一跳,她又缓过神,忧愁委屈地说:“不是冲你来的,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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