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暗探挑起话头,蓬莱散人便已掩不住狂喜与疯癫,又是哭又是笑地说起了那等长生不老死而复生的言论。
烛光在伴随着蓬莱散人的气息簌簌抖动得愈发厉害,幔帐投下的影子在墙上宛若活物一般扭动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暗探动了。
暗色的影子像是一支离弦的箭一般陡然朝着屋顶某处弹去,快如鬼魅。
很早之前,在摩耶精舍建造的时候,持正府便已经有人混入工匠之中,在精舍的正厅屋顶处留下了一扇暗门。
而只要能够到了屋顶,之前便守候在摩耶精舍四周宫墙上的其他持正府暗探自然能够帮他清扫出一条突围的道路来——暗探的脚步很稳,也很快,快到不过是这个念想在他的脑海中倏然一划的功夫,他便已经踏上了房梁,而他的指尖几乎已经碰到了那扇暗门。
然后,他的眼前陡然一黑。
烛光灭了。
浓重的黑暗中,一道腥风打了过来。
“滋滋——”
湿润而粘稠的声音响起,然后是怦然一声闷响。
房间里的血腥之气又添了几分。
“嘻嘻,既然是送上门来的好肉壳,倒是方便我来试一试……”
蓬莱散人吃吃笑道。
“叽咕……叽咕……”
接着,便有粘液与肉块摩擦的声音连绵而起,仿佛有什么庞大而潮湿的东西窸窸窣窣自摩耶精舍的正厅里滑行。
再然后,便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一直到几刻钟后,一直守在摩耶精舍门外,脸色苍白的杂役道士才听到门内传来一声陌生又熟悉,怪异无比的吩咐。
“进来收拾下。”
那杂役与同伴互相看了一眼,战战兢兢推开了门,慢慢走了进去。
点起蜡烛,昏黄的光线再次照亮了房内的景象——
那杂役道士们不由看向了房间中正站着的那人。
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
“唔——”
其中一名杂役道士不由低呼了一声,然后往门口退了一步。
他被吓到了。
那名年轻人的胸口上有个清晰可见的大洞,杂役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那被强行撕开的肋骨与挂在身体外面的心肝脾肺肾。灰色的脸颊与口鼻眼睛里溢出的鲜血表示出那人已死的事实,可是偏偏这一刻那年轻人竟然还能稳稳当当地站着,不仅如此,他甚至还转过身来,态度和蔼地同已经快要吓到魂飞魄散的杂役们打了一个招呼。
“莫怕,这里乱糟糟的倒也不怪你们,早些收拾干净就好。”
年轻人说道。
只是他说话时发出声音的地方却并非喉咙,而是那个血糊糊的胸口大洞。
“砰!”
这是另外一名杂役道士惊慌中踩到满地粘稠的污血,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先前他们尚且没有察觉,可那人既然说了话,他们自然而然便也注意到了那本应该是尸体的年轻人胸口里镶嵌的那团东西。
那正在对他们发号司令的……“怪物”。
畸形的眼球,四散的牙齿,红彤彤的血网罩在粉色的脑髓之上。
蓬莱散人悠然自得地将自己镶嵌在了那持正府暗探的残骸之中,颇有些生涩地操控着这具新鲜的尸体。
这是这群杂役们第一次真正到见到摩耶精舍主人的真面目。
当然……
也是最后一次。
******
汀水镇天仙阁中,林茂因为一股莫名的寒意轻轻打了一个寒颤。
而抚在他长发之上的那双手,也因为这小小的寒颤而轻颤了一下。
“师父受凉了?”
常小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难掩担忧地开口问道。
在这之前,他正手持一块极柔软的干布,小心翼翼地为其擦拭长发上的水汽。
“我去吩咐人煎一幅药上来——”
几乎是与常小青同时开口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理所当然,那人只会是乔暮云。
常小青,林茂与乔暮云三人此时正待在先前的房间里,气氛却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将那西沙帮的一干人等打发走之后,林茂自然草草结束了沐浴。
只是他的衣服早在先前的慌乱之中落入水中,已是湿成一团不能穿着,乔暮云便将自己的衣衫借给了林茂穿上。然而乔暮云身形高大,林茂如今却生得纤瘦小巧,穿在乔暮云身上刚刚好的衣衫披在林茂身上却是空空荡荡,脖子胸口露了一大片出来,袖口却耷拉下来拖了好长,一件外衫活生生被林茂穿出袍子的意味。
倘若林茂只是个普通人,这样的穿法多少有些好笑,奈何以他现在的容貌风姿,就连这空荡荡撑不起衣衫的模样,也凭空带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风情。
乔暮云明明知道面前的少年压根就不是他那心心念念的木公子,可林茂换好衣服自屏风后面缓步走出来的瞬间,还是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