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后背被一阵冷风扫过,脊背立即一阵尖锐霸道的生痛,人已经扑倒在了地上。
“啊……”落地的冲力十分大,差点没将她整个摔断。前后受击,她实在痛极,几乎在落地的同一刻便凄厉地哀嚎了一声,身体自我保护性地就势连翻了两个滚,减缓了一部分冲击,最后软在了一边的草丛里。
这禅杖委实是威力惊人!
她已经避开了没有被伤到实质,可仅是这气流擦到便疼成这般模样了。若是她再慢一拍没有躲开,那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脊背像是要裂开一般,素素疼得脸色惨白。冷汗划过脸颊,掉进了眼睛里,眼底酸辣一片。她用脏污的衣袖往脸上一抹,迷蒙中见到金衣和尚举着禅杖满身杀气一步步向她走来。
素素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可是脊椎骨却像是断了一般一动便疼得厉害。她倒抽了几口冷气,逼回了已经流到眼角的泪珠,咬了咬牙抓着草茎一寸一寸往西湖方向爬去。
明明是没有机会,却终究不愿意放弃。
她分明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为什么、凭什么要这么对待她?!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如此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奶奶的,她真的怕死啊!
布鞋踩着干树叶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细碎动听,此时在素素耳里无异于催命的音符。
和尚举着禅杖,毫无温度地望着她,道:“白素贞,受死吧。”
“我可曾得罪过你?”素素抬起头直视他,咬着发紫的嘴唇愤然质问,声音发冷,“你为什么要杀我?!”就算是真的要死,那她也希望这一刻能够来得晚一些!能拖则拖!
“……将死之人,无须知晓。”他冷漠地望了她一眼,禅杖闪着悲悯的银光向她头上砸来。
“不要!……”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尖声叫着举起了双手,生生抓住了他当头打下的禅杖,“轰”地一声,整个人被打得陷进地里三寸。禅杖银光大盛,与素素在皮肉接触间,发出一阵窒人的灼热,像是生生要将她焚烧了去。
她眼前一片银色,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觉得喉头一甜,气息顿了顿,嘴角缓缓涌出一缕鲜血……染红了衣襟……
死亡将近之际,瞳孔倏忽紧缩。点墨般的漆黑迅速淡去,像是浓重的墨迹遇见了清水般,最终化作无痕。带着慈悲意味的禅杖随着那浓重的墨色消失无踪,定在了半空中。纯黑的光芒急速吞噬掉每一丝银色,将所有的伪善的慈悲统统拆吃入腹,化作最纯粹的恶念。
琥珀般的颜色迅速席卷了整个眼珠。
原本人类的眼珠成了冰冷野性的兽瞳……
一抹冶异的血色在剔透的琥珀中氤氲开来……
周遭的气流高速流转,风越发急速。以素素为中心迅速形成了一个漩涡,素素居于最中间,衣衫猎猎,长发飞舞……狼狈中带着妖娆的美感。
她慢慢直起身来,从漩涡中一步一步走出来,额间光芒大盛,冲破夹杂着落叶枯枝的气流,显出明显的墨色蛇纹……黑光中夹着血色,一层一层如光波涌动。她惬意地抬起右手,掌心向上,浓重的墨色在掌心上方三寸之地开始汇聚成形,四周荡开涟漪,如西湖风过后的水面,微起波澜。透过鱼鳞纹似的外圈,隐隐可窥见那墨色中心已凝聚成一把斧钺的形态……从一开始的透明,到后来的银灰,最终成了归墟之底暗无天日的玄色。
沉静内敛而又极致张狂,将一切极端统统融化成岩浆……
素素扬起下巴,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反手执起近两米长,通身闪着金属华光的玄黑燕翅斧钺。
原本素净的脸上此时蔓延着一层嗜血的妖异,双眸炯炯,望着人的模样就像是……真正的野兽。
而那个被她望着的人,便是她爪牙之下弱小可怜的猎物……只待她亲手去宰杀。
和尚怔忪,手紧紧握成了拳。竟然在这种时刻……觉醒了么?
想要移动身形,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僵硬得如同石头。
“好久不见啊……”她将玄黑斧钺横亘在胸前,惬意地望着不能动弹的和尚,喟叹着眯上眼,妖化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玉白的手指温柔地划过精致冰冷的斧身,像是抚着爱人的红唇,引起一阵阵战栗。“归兮……我的归兮……”她满足地低低喟叹一声。
“……类。”她眸子含笑,温柔地望向他。
玄光一动,还未分清,和尚的双腿已经被她齐膝斩断。金色的禅杖滚进了泥地里,染了一身尘埃。她居高临下地望着倒在血泊里细细呻吟的和尚,像是在观摩一堆没有生命的烂肉。
“类,你还和当年一样呢……”她的唇角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毫不在意用手指揩掉斧钺上的一丝血迹,淡淡地垂眸,手一挥,斧钺直指和尚的心口。冰冷的刃划过金红色的衣料,透过皮肤引起一阵颤抖。
“……一样不知死活。”
愚不可及的野兽,变成了人又如何?依旧是,愚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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