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太子妃送到门前,叹了口气,回来找个地儿坐下了。
书房里,胤礽果然孤坐在书案前,眼神直直地发呆,连太子妃走到桌边都没察觉。
「胤礽,你冷不冷?」
「嗯?」胤礽回过神,茫然地看着妻子,问道,「你……几时来的?」
「才过来,文福晋告诉我,你从回来就一直坐着出神。」
「她又多嘴了。」
太子妃道:「送茶水来,你一句话也不搭理人,就这么坐着,她能不担心吗?」
胤礽揉了揉酸胀的脑袋,说道:「没事,就是累了歇会儿。」
深知丈夫的脾气,太子妃不敢再多问,伸手将桌上歪斜了的几本书摆放好,胤礽抬眼看见,发现妻子的手指浮肿得厉害。
「这是怎么了?」捧过妻子的手,胤礽担心不已,「夹着手了,还是?」
太子妃笑道:「怎么能一次夹着十根手指头,太医说了,是有身孕的缘故,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是瞧着唬人。」
「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
「难为你连我手指的样子都记着,我竟有些高兴。」
胤礽心头一软,说道:「我待你多不好,才让你稀罕这样的话,是我对不起你。」
太子妃着急了:「好好的,说这些?」
胤礽搀扶妻子坐下,不再憋着心事,将乾清宫里发生的都告诉了她。
「皇阿玛心情不好,看我的眼神很严肃,他问我有什么事,我一时没应话,再见他皱眉,我就、我就……」胤礽不自觉地慌张起来,仿佛此刻就在父亲的跟前,额头都冒出了汗珠,「我什么也不敢说了。」
太子妃很心疼,温柔地说:「要不要我陪你再去一次,近来和皇阿玛不是好多了吗,没什么不能说的。」
胤礽眼神直直地摇头:「既然一开始就决定让我留守京城,说了也不会改变什么,反而惹他生气。」
太子妃道:「哪怕问一问,皇阿玛为何非要将你留下,心里有个底也好。」
胤礽却是苦笑:「这么简单的道理,谁不明白,我也明白。自古以来,皇帝御驾亲征,多是储君监国,毕竟战争多凶险,国不可一日无君。皇阿玛留下我,自然是十分信任我,相信我能肩负起大清。」
「那为什么……」
「可我这个太子,不是选出来的,是生出来的。倘若皇额娘还在,我也许仅仅是个嫡皇子,要靠真本事去和兄弟们争大位,但眼下,没有功勋没有战绩,我就是太子,不怪他们都不服我。」
「胤礽,你就是太子,怎么做的太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你能成为明君,将先祖的基业传承下去,那就足够了。」
「将来是多远的将来,我怕我熬不下去。」
太子妃满心焦急:「那就求皇阿玛,带你一起去取噶尔丹的首级。」
胤礽摇头,浑身都抗拒:「他那么英明神武,决定了的事,不会改变,皇阿玛做皇子时,比我还苦,他怎么会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这一日,胤禛没再与太子相见,直到傍晚忙完差事离宫,小和子才打听来,太子回到毓庆宫后,就没出来了。看書菈
「可有大臣前去议事?」
「有,瞧着一切太平,没什么古怪。」
胤禛叹道:「就这样吧,回府,福晋还等我的消息呢。」
小和子赶紧命马车过来,转身见八阿哥从宫门里走来,忙禀告主子。
胤禛回眸,兄弟俩隔着老远互相致意,待胤禩走到面前,再恭敬地向兄长行礼。
他们谈几句朝廷的事,因这宫门口,是大臣退宫的必经之地,便没多说什么,胤禩恭送兄长离去,随后也坐马车走了。
一路赶回家中,因急于去书房听先生讲课,胤禩步履匆匆,未能瞧见等在路边的妻子,八福晋眼睁睁看着丈夫从面前走过,在珍珠要上前招呼时,一把将她拉住了。
「福晋,八阿哥走得急,没瞧见我们。」
「这么几个大活人站在这里……」
珍珠着急地说:「您若不信,奴婢这就去问。」
八福晋转身离开,说道:「问不问都是一样的答案,没瞧见。他还在生我的气,我知道。」
原来元宵宴归来后,八福晋命管家去查问地价,闹得满京城都以为八阿哥府要买地置宅子的事,在胤禩跟前惹了大祸。
是他们成家以来,头一次激烈的争吵,但说争吵,八福晋并不敢对丈夫大声嚷嚷,不过是胤禩气得脸色发青,狠狠地训斥了她。
再后来,庄子买了,还是胤禩自己选的,外头传说是觉禅贵人给的银子,实则大部分都是胤禩自己的钱,觉禅贵人的确给了些,只是远远不够。
有了额娘的心意,家里的金银也有了来路,外头的风声终于过去后,胤禩也消气了,然而夫妻俩的关系,还没能回到过年那会儿的光景,且胤禩一忙,常常顾不得家里。
胤禩顾不得家时,八福晋就会胡思乱想,终日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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