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呀?”
萧皇后气息渐渐弱下去,轻轻道:“本宫,这一生,得长辈爱护,晚辈尊敬。夫君独宠,婆母怜惜。又生来就是郡主,过了旁人求不来的美满人生……”
可她眼角落下的泪珠,昭示着她内心的不甘,说不清是牵挂她的大业还是她身后都南帝。
她萧枝意生而为棋,终于在众多执棋人手里杀出一条血路,代价是故人回归山河,往事沉入岁月。
一心隐居的夫君为了她,登上帝位,实现了萧家尽忠的目标。他们一起大刀阔斧改革,一起谋划,一起将朝廷毒瘤连根拔起,勉勉强强将南国维持住大国的局面。
现在她还是要撑不住了,恍惚看到了南帝。
“枝意!”
萧枝意难得听到南帝吼她,疾言厉色的南帝,那是很多年前萧枝意看到过,在他们结为连理之前,当朝状元郎求娶,那时的梁南风当朝就跟人吵起来了。
萧枝意微微笑道:“南风知我意……”
南帝抓着她的手,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手,但是她却没有任何感受,还是微微笑着。
南帝看着她看着虚空笑,眼泪突然就砸在床榻上了,上好的白狐裘瞬间失去色彩。
萧枝意道:“我,我还记得,我对你一见钟情,可惜你,你不喜欢朝堂,只想隐居……”
南帝道:“胡说,我喜欢,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萧枝意道:“这些年,委屈你了……以后,还要你多费心……太子,难堪大任……有心,但是没有能力……”
南帝摸着她的鬓发道:“枝意,我喜欢跟你一起接受百官朝拜,我,我不喜欢一个人……这些年你冷落了我,以后,以后还要吗……”
萧枝意手在空中摸索,南帝连忙去拉她的手,道:“我在,我在!”
这便是堂堂的仁孝皇帝,朝臣敬畏,百姓爱戴,却从来不是他自己梁南风。世人只知仁孝皇帝,不知梁南风。
旁人眼里他的一生美满,皇后母家没有仗着自己的从龙之功而作幺蛾子,反而一心尽忠。
这些年他背负了让南国中兴的使命,说不清愿意还是不愿,但久在朝局,就理解了。
萧枝意的眼睛逐渐没有了光,气息更加弱,最后就和睡着了一般,任凭南帝怎么喊,她都再也不回话了。
谢松照接到消息已经是两日后了,百帛上书红字,南国仁孝皇后萧氏,承德十一年春四月十八日,在南国永宁宫薨逝。
谢松照捏着山根道:“局势再次突变,萧枝意薨逝了。”
顾明朝道:“前些日子不还说,她又给南帝纳了个妃子吗?还以雷霆手段处理了马氏一族。这……”
谢松照道:“她这当是神思不属,亏损太多,油尽灯枯了。她这一生,当得起仁孝二字。”
顾明朝道:“她费尽心血,南国却还是山河飘摇。”
谢松照叹气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我看着她,也想到了大周境里奔走的忠臣们,我们只是占了个便宜,有个有志向又有能力的太子。”
顾明朝沉默了会儿,又道:“咱们快要到桂阳了。”
谢松照道:“桂阳此行,凶吉不定,你要早做打算。”
顾明朝道:“我知道,早早就派人进去了,一定不会让你上前。”
谢松照叹气道:“你自己呢?”叹了口气又道,“顾明朝,你还没有加冠,你怎么就不能先考虑一下自己?”
顾明朝疑惑道:“先考虑自己和加冠之间有什么干系?”
谢松照道:“我还要给你加冠,你保护好自己。别仗着自己年纪轻轻就不把自己当回事。”
顾明朝颔首笑道:“记住了,你下次说话别说一句跳一句,我听不明白。”
谢松照微微笑道:“顾明朝哇……”
此去桂阳,他们已经感觉到了危艰难险阻。
可是这世间的人都是做不了自己的主的,当他们从一个漩涡中挣脱出来后,又会被迫跳进另一个圈套里,非他所愿,实是身不由己。艰难求生不只贫苦百姓,还有皇权之下的苦苦求生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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