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一拍惊堂木。
二黄吓得全身一抖,急忙跪倒在地。
曾国藩一字一顿问道:“黄观察,你身为宪命衡州帮办团练大臣,又是三品按察使衔的在籍道台,你可知罪?”
黄路遥摇摇头道:“请大人明示,职道的确不知犯了哪款哪条?团练收费是宪命准许的,也是百姓自愿的。大人如此动怒,职道实不知犯了何罪!”
曾国藩打开黄超呈上来的簿子,用手指着道:“夷人卖货,从来没有无契约之理。本部堂一杆火枪费银三十几两,你却费银几百两!你敢则拿衡山百姓当孩子耍不成?你跟本部堂讲实话,一杆鸟枪,到底用银几何?”
黄路遥跪着辩道:“大人容禀,这是百姓自愿的事情。职道能把火器买来,已是大功一半,如何无功反倒有罪?职道斗胆问一句:长沙发审局募来的团练费,就笔笔都花得公允?说出来,恐怕没有人信啊!”
曾国藩大喝一声:“黄观察,你还敢争辩!你从中得了多少银钱,你自已明白!——黄明府,本部堂给你机会,你从中得了多少银子?”
黄超边叩头边道:“回大人话,天理良心。下官和黄观察,可是一文也没私吞哪!那是百姓从牙缝里挤出的活命钱,我们岂敢胡花乱花?我们怕遭报应啊!”
曾国藩气得嚯地站起身,大声道:“你们还知道这世上有报应二字!来人!”两名亲兵应声而入。
曾国藩一指跪着的黄路遥与黄超道:“将黄路遥与黄超的顶戴与本部堂摘下!”
“什么?”黄路遥一下子蹦起来道:“司里虽是在籍道员,现在却是在帮着地方衙门搞团练。大人您也是团练大臣,古人云:惺惺惜惺惺。团练团练,原本就是百姓自家的事情。您老今日摘我的顶戴,皇上可能明日就摘大人的顶戴!大人哪,您老是个丁忧侍郎,下官是归籍养病的水运道。你我同在干着团练,我们不能窝里火并哪!请大人明察!”
两名亲兵被黄路遥的一番话说得动手不得,只把眼来望着堂上。
曾国藩用手一指亲兵,威严喝道:“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两名亲兵这才走过来将二黄的顶子摘下。
曾国藩挥了挥手道:“先押进首县大牢——待王命到后,再行发落!赵府台,烦你着人往各处张贴喊冤告示。立即知会首县,着捕快去查抄黄路遥、黄超的私财!”
赵大年站起身回道:“禀大人,下官回衙就着人去张贴喊冤告示。至于查抄黄观察和黄明府的私财嘛,下官的意思是否由抚院定夺。黄观察可是三品顶戴呀!”
曾国藩断然道:“你不须多言,尽快去办!上头怪罪下来,由本部堂全力承担。”
赵大年满脸羞红,连连称是,告退而去。
赵大年走后,曾国藩刷刷点点给骆秉章写了一封恭请王命的密函,交给萧孚泗道:“孚泗啊,你着人骑快马返回长沙,把这个交给骆抚台。同时知会刚到发审局的刘长佑,速来衡州团练衙门,不准耽搁。快去吧!”
萧孚泗道:“请大人放心,俺让李臣典去。这货最会骑马,能把马骑得飞起来。”
曾国藩笑了笑,道:“如此甚好。衡阳地处腹地,是个办团练的好地方,不能糟踏呀!”
李臣典骑了匹快马离开城关后,曾国藩到知府衙门用过午饭,便重新回到团练衙门,着手清理衡州团练衙门的所有事情。
曾国藩先传令,放掉因拒交团费而被关押进团练衙门大牢里的十几名商人,又把“衡州团练衙门”换成“衡州发审局”;二黄的私财清单也很快报到曾国藩的案头:计有烟馆两处,茶楼一处,银子二百万两,现金六十二万两,绫罗绸缎更是无计其数。
曾国藩着令赵大年传命首县,将二黄私宅抄没的这些私财一一造册,尽数封存。
傍晚,巡抚衙门恭送王命旗牌的专差赶到衡州府衙,曾国藩带着赵大年等所有官员焚香放号炮,迎接王命进城。一城的百姓都跑出户外观看。
第二天早饭一过,曾国藩便签发了杀人的告示:午时三刻一到,曾国藩请出王命,将黄路遥、黄超二人斩首;首级用木盆盛了,派专人送给各府、州、县团练大臣,一一传看。然后又在衡阳城楼示众三天。
刘长佑当天晚饭时分,骑着快马同着李臣典来到衡州府的发审局。
刘长佑一到发审局,水顾不得喝一口,便匆匆到签押房来见曾国藩。
刘长佑,湖南新宁人,拔贡出身。字子默,号荫渠。咸丰初,随江忠源练勇并到广西助剿天地会,因功上赏八品教谕衔。江忠源到湖北后,刘长佑亦随左右。只因楚勇人数过少,刘长佑一直不得展其才。曾国藩到楚勇大营拜会江忠源。江忠源为了能给刘长佑一块施展抱负的天地,遂向曾国藩力荐。称刘长佑智勇双全,有侠肝义胆之古风。曾国藩当即与刘交谈,深服其论,同意刘长佑到发审局帮差。
刘长佑时年三十四岁,身材虽不甚长大,却威风凛凛,相貌堂堂,三络细少的胡须,像三条黑旗飘荡在胸前。
曾国藩在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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