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退出去。
郭嵩焘只好重新落座,忽然问一句:“涤生,您打算哪天去省城?”
曾国藩道:“家里总要稍稍安顿一下,恐怕最快也得十七日动身。如果船遇顺风,三日可抵省城;如果船行不顺,恐怕就得四五日才能到长沙了。”
郭嵩焘道:“好,我在省城和季高、岷樵一同接您。”
刘蓉这时道:“涤生啊,你这次去长沙,准备带多少人哪?——总不能单枪匹马吧?现在的湖南,旱路和水路都不平静。一旦有个闪失,可不是玩的!长毛的消息最是灵通,你一动身,他们必能知道。就算他们放过长沙,在路途来个堵截,也是划算的。你老的大名和份量比那常大淳、张亮基不知重多少倍!大意不得呀!他们上次攻打长沙,挂出的旗帜可是‘剥皮楦草张亮基,活捉丁忧曾妖头’啊!”
曾国藩摆摆手,笑道:“现在不是奉承人说好听话的时候,昨个夜里我已经计议好了。罗山和孟容同去省城不好,只能一个人随我去,一个人留在县里,边练团边等消息。我准备带上王荆七、周升、萧孚泗三人,也就可以了。”
罗泽南接口道:“李臣典也可同去。他武功不错,多一个人总归多一分力量。”
刘蓉道:“澄侯做过荷叶塘的都团总,有些办团练的经验,可以跟去。”
曾国藩道:“也好,我们五个先行。到了长沙,我再和张中丞商议,招你们几个一同到省。”
罗泽南道:“涤生,你的心里可有个盘算?——这团练究竟想怎么个办法?”
曾国藩道:“想让团练参与同长毛作战,湘乡的做法肯定不行。如果按各省目前的办法,能不能杀敌姑且不说,累及地方倒是必然。我适才已讲,先在长沙建一大团,仿明朝戚继光的结伍方法,逐日操练。以一百二十五人为一哨,设哨长一人;四哨为一营,设营官一人;十人可为一什,什长由哨长挑选,哨长由营官选任。这样一来,定能上下一心,方能奋勇杀敌。当然,这只是我一人胡思乱想出来的,是否使得还不知道。”
刘蓉道:“涤生,照这样说来,团练不是比绿营还整齐了?除了无军饷,样样都可与经制之师相比肩了!”
罗泽南道:“这等豪气,也只有你曾涤生有。我和孟容,从来就没敢这样想过!只是,不知皇上能否同意?”
郭嵩焘道:“我们真能把团练办成这样,不把皇上喜疯才怪!还有不同意的?——我大清现在兵力,明显不足啊!”
曾国藩长叹一口气道:“想,固然要往好处想,能不能行得通,还是未知数啊!”
国潢这时走进来说,饭已经好了。
午饭过后,郭嵩焘家也没顾得回,由湘乡登舟直奔长沙而去。罗、刘二位也急忙乘轿赶往县城,找父母官朱孙诒商议支银的事。
曾国藩把三个人送走后,进大门的时候告诉周升,有客来访,先领到二少爷国潢的书房。自已昨晚睡得不好,想到卧房歇一歇。
周升答应一声,等曾国藩走回自己的书房,便拿过一条铁链把角门锁了。
曾麟书恰巧从书房走出来晒太阳,一见周升在锁门,便踱过来,小声问:“大白日的,咋个把门锁了?”
周升恭恭敬敬地回答:“老爷,大少爷想歇一下,俺就把门锁了,省得人来人往睡不安稳。”
曾麟书随口道:“也好。”便一步一步地向国潢的书房走去。他猜想国华、国荃、国葆肯定在国潢的书房。
曾麟书料得不错。他一推开国潢的书房门,正见哥四个不知为着什么事,在争得脖粗脸红。一见曾麟书走进来,马上都闭上嘴,纷纷站起来。
国潢给爹放了个凳扶爹坐下。
曾麟书坐下道:“你大哥要歇晌儿,你们几个却在这里吵闹。可见你们是越来越不懂事了!澄侯啊,你是做长的,要好好带几个弟弟。你大哥平日教导你的话,都就饭吃了?”
国潢道:“爹呀,您老误会我们了。我们不是在吵闹啊,我们几个是替大哥高兴啊!”
国荃道:“大哥这回出山,我们几个在计议,看怎么帮大哥。”
曾麟书道:“你们这是胡说的什么?你大哥是皇上家看重的人,用你们帮?——说出去,不笑掉大牙才怪!”
国华道:“爹,大哥这次出山,总得带几个人吧?——不知我们几个,大哥想带谁?”
曾麟书道:“都快给我省省吧。这是你大哥的事,爹怎么好问?——你们还是把功课做好吧。你大哥的事,你大哥自会盘算。”
曾麟书话毕,站起身来,慢慢地踱出书房,往自已的卧房走去。
说起来,这曾麟书也的确算不上是聪明人。他的父亲曾玉屏,字星冈,是个标准的农民。为了曾家少受官府和大户人家欺负,从牙缝里挤钱把儿子送进私塾。
曾麟书五岁开蒙,十八岁开笔作文,整整下了十几次场,只考到四十有三,才与长子国藩同年进学。头发已是花白的不成样子了。以后便八方处馆,挣些束脩贴补家用,专供长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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