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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落第秀才穷困潦倒,无奈之下揭竿而起,偏偏自称上帝;守制侍郎答应儿子,八斗冲捕鸟玩耍,竟然次次落空。
一道圣谕飞抵曾府,福耶?祸耶?
(正文)曾国藩做京官的十几年,每逢休假或升官,总爱到京城外的报国寺去住几天。报国寺的方丈一真长老,籍隶湖南,与曾国藩同省不同县,两个人很谈得来,是忘年交。曾国藩手里的《挺经》一书,便系一真所传。在报国寺,曾国藩多次与这位腌臜老道相遇,既没谈过话,也无交情。
如今,腌臜老道不请自到,这不仅大出曾国藩本人的意料,也让曾府上下人人吃惊,个个纳罕。
当日晚饭后,曾国藩又给道长沏了一壶茶出来,然后在对面落座。
道长忽然问一句:“曾大人,你如何不问贫道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曾国藩笑道:“道长过得是神仙的生活。食无定处,居无定所。道长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又能如何?”
道长抚了一把胡须道:“曾大人,贫道料得不错。你确是我们汉人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贫道就直说了吧。贫道是由广西而来,走的是武昌,由水路来到湖南。”
曾国藩内心一动,急忙直了直身子,问了一句:“道长敢则是从长毛匪窝而来.?”
老道笑道:“官兵称太平军为长毛匪盗,太平军却称官兵为清妖。其实在贫道眼里,都差不多!”
曾国藩皱了皱眉头道:“道长,您老人家来我曾家究竟要怎的?”
老道道:“曾大人,你不用多疑,贫道只是想结识于你。贫道来白杨坪,是要送一桩好买卖给大人做。这桩买卖贫道已权衡多时,原想送给林则徐林大人。不想那林大人命薄,未及走到广西,已然驾鹤西归。这个便宜勾当,只好由大人捡了。”
曾国藩摇摇头道:“道长快不要打谜语了。道长究竟要晚辈怎的?”
老道压低声音道:“贫道在广西云游,结识了烧窑的汉子叫杨秀清的。这杨秀清不仅烧得一手好窑,还是方园百里数得着的神汉。想来大人应该听说过。”
曾国藩问:“道长适才讲的神汉,是怎个光景?——可是湖南专会装神弄鬼的跳脚婆?”
老道道:“好像都差不多。靠给人跳大神,充神充仙,诈些钱财来过活。贫道见那杨神汉干的事情虽不太正路,但也是条颇讲义气的汉子,就多少传了些武艺给他。后来贫道,又结识了一个叫洪秀全的人―――”
一听洪秀全三个字,曾国藩脸色顿变,嚯地站起身,道:“道长口里的洪秀全,可是那个做长毛首领的洪秀全?自封上帝的那个人?”
老道忽地伸手一拍曾国藩的肩。曾国藩顿,觉全身无力,重又一屈股坐下。
老道喝上一口茶,接着说起来。曾国藩此时想听也得听,不想听也得听。
曾国藩第一次对太平天国首领洪秀全有了个全面的认识。
洪秀全并不是广西人,乃是广东花县人。原名仁坤,小名火秀。读过几本《四书》《五经》在肚里,又会写几个字。起始,洪秀全是绝无造反的念头,是一心一意想博得个功名封妻荫子。哪知道越想功名,功名却离他越远,下了十几次场,竟连个秀才也没得中。成了方圆百里,年纪最大、日子过得最苦的老童生。当时洪家为供秀全读书,已穷到家徒四壁,婆姨靠给大户人家洗洗刷刷挣个零用钱。秀全的母亲已八十岁,又瞎得两眼看不见个人。三个孩子更是整天光着屁股,一个布丝也穿不起。洪秀全见功名无望,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总把自己当读书人看,一丝苦力也不想出。婆姨说他几句,他便把婆姨乱骂,有时还提着棒子打得婆姨满街跑。这秀全倒也聪明,眼见读书混不来饭吃,他便改弦易辙,另寻门路,认了同族的瞎爷为师。瞎爷是花县最有名的算命先生,又会测字,还能给死人看茔地,混得很是不错。
秀全自打跟了瞎爷,不久也能拿着《周易》给人说东道西。虽驴唇不对马嘴,总因乡间愚昧人多,终能骗得几文钱,填补家用。
也是合该秀全走运,偏在这时,他结识了一个给教堂做饭的伙夫叫朱九的。朱九虽是伙夫,却因入了教成了教民,官府就惹他不起。他也不甚买官府的账,活得很是高人一等。
当时,普通百姓是很受官府欺压的。地丁杂税漫天收取,毫无道理可讲,独对教民不敢乱来。让洪秀全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地保带着典史老爷来朱九家收一笔什么杂税。朱九不仅没给,还抓住地保的衣领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地保虽被打得一愣,却没敢言语半句。典史老爷也没了往日的威风,抽身逃到了门外。此事后来竟然不了了之。
洪秀全看得眼热,便拼命巴结朱九。朱九的婆姨有身孕害口想吃酸,秀全便到街上赊了一斤山楂给朱九。而他自家的婆姨和孩子,却连个山楂核也没得吃。这样的交往了三个月,便向朱九提出,也想入教。
朱九先还替神父回绝,说已额满。后见秀全死缠乱打,苦苦哀求,这才道:“想入教,没有五两银子,教堂是断难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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