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收拾好厨房,在家里坐了一会儿,穿好外套,起身锁了门,上街向路人打听了一下去万年场的路,准备去给孙喜娘舅家报信。
德成站在尘土飞扬的万年场镇上,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场镇的中午很安静,街道两边不要说卖猪肉的摊子,就连个卖菜的人也没有。只有冷风吹着地上的尘土和垃圾在空中打着旋。
他顺着满是尘土的路往前走,街道的尽头有一间老旧的茶铺。茶铺里坐着几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正喝着茶摆龙门阵,墙角还有个人,靠在高高的竹椅背上打瞌睡。
德成走了进去,客气地和茶客们打了个招呼:“大爷,麻烦打听个事,这镇上是不是有个姓谢的杀猪匠?”
喝茶的几个人抬头看了看德成,其中一个人问道:“你说谢老幺吗?你找他做啥子?”
德成说:“我是受人之托来给他捎个信,不知道他家住哪里?”
那人指着街道说:“往前走,那边有条横巷子,进巷子的第三个门就是他家了。”
德成赶紧谢过那人,正要转身离去,却听那人又说:“不过你现在去是找不到人的。”
德成忙问道:“他是出门了吗?大爷,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那人摇摇头:“他不是出门了,是搬回老家去了,再也不回来了。”
德成听了,不禁有些失望:“你们知道他老家在哪里吗?他为什么会回老家呢?”
那人笑了:“他就是一个杀猪匠,现在哪有猪给他杀嘛,如今这个世道,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哪个还吃得起猪肉哦。他不回老家去,未必在这里等着饿死啊。”
他抽了口叶子烟,想了想说道:“他老家在哪里,我还真不知道。”他身旁一个干瘦老头突然接话道:“我倒是有次听他提起过,他老家好像是在新津县花桥镇那边,具体在哪里我就不太清楚了。”
德成谢过几个热心的老人,转身出了茶铺,望着空旷的街道,只觉得对不起孙喜,这么点小事都没有办成。
充满了挫败感的德成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家里很安静,一只不知哪里来的猫在屋檐上蹲着,用警惕的神色注视着德成。德蓉还在学校,小封也没有回家。得成有点累了,今晚不准备做饭,等着小封回来一起下面条吃吧。
躺在自己屋里的小床上,他思索着自己接下来该干点什么。药店诊所自己肯定是不去的。餐厅跑堂的自己没干过,不知道人家要不要。去店里做学徒,自己在城里又没个认识的人家,找不到保人,人家是不收的。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个好去处,德成有点苦闷。
“哥,你在家吗?”院子里传来小封的声音,德成躺在床上懒懒地答了句:“在呢,今天吃面行不?”
和小封一起吃面的时候,小封边吃边给德成讲今天上街拉客的经历,说到兴高采烈处,他把碗放下,从裤兜里掏出一大把现钞和铜子儿,叮叮当当地摆在桌子上。德成拿起一枚铜板,看了下,这是枚四川军政府发行的铜元,俗称“川板”。德成拿在手里上下抛着,问小封:“拉客辛苦不?”
小封嘴里吸溜着面条直摇头:“我骑着车呢,不辛苦。我骑得可快了,今天起码拉了十几位客人,一会吃了饭我还想去拉几趟。”
德成笑着拍了一下小封的头:“刚开始,悠着点,今天晚上就不要出去了,在家好好休息一下。”
小封说:“我真不辛苦,街上那些扛麻袋卸货的苦力才辛苦呢。”
德成听到扛麻袋卸货,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自己明天应该去看看他,好好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上次分手时他给的地址自己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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