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的积雪。
晋国皇帝司马炎饭后裹了一袭素色复絮长袍,在汉白玉的殿台上缓缓踱步,身后跟着近侍官和几个亲随宦官。
由于年近岁末,各地累计的奏章不少,这般散步的时候,勤政的司马炎仍是让人带着朝野上奏的公文,一边走一边读,一边批文。
“刚刚说到哪里了?”
“陛下,刚刚这封上书说的是祭天地的礼仪。。。”
“哦,那朝中诸公的意见呢?”
“朝中诸公以为,五帝,即天帝也,王气时异,故名号有五。自今明堂、南郊宜除五帝座。”
“嗯,那就按照批复准允即可。”
对于篡位者司马家而言,建国之后的礼法不容轻视,必须坚决全力重塑在乱世中被摧毁得摇摇欲坠的礼法框架,使得与新朝的皇权相得益彰,在去“五帝”这件礼法事情上,朝中重臣诸公都认同已故大儒王肃的意见,司马炎也从善如流,一如既往听取朝中重臣的意见。
无其他原因,司马炎就是王肃的外孙而已。
司马炎走了一会,停步在这座前朝曹魏皇家留下来的美轮美奂的宫殿最顶层的台阶上,默默看着广场上忙碌的人群。
此时一阵北风吹过,他下意识稍稍拢了一下衣领,一旁伺候的宦官连忙向后招手,让人把帝王华盖移过来遮住雪花,年轻的皇帝也没有拒绝。
“近日陇右地区可有军报到来?”
“有的。”近侍官明显知道皇帝会关心什么,当即答道,“是安西将军胡烈上书,说近岁以来,蜀兵在边境厉兵秣马,屡有抄掠,境内胡人蠢蠢欲动,恐有作乱之患,尤其是那内迁的鲜卑胡人,渐渐有坐大之势,而沿边军士兵额多有损耗遗漏,乞求发内地军户、钱粮补充戍边兵马。”
司马炎闻言轻轻皱了皱眉头,“诸公是何意见?”
“朝中诸公以为,当着安西将军胡烈不得以兵寡为由延玩,既都督陇右诸军事,应会同陇右各郡兵马紧守边境,防止蜀兵入侵,若彻查境内胡人真有骚动之象,即当先发制人,发兵奋剿。”
“诸公的意见没错,照例批复便可。”
他停顿一下又道,“听闻那邓士载(邓艾),虽然因为轻敌冒进,贪天之功以孤师取蜀中致使伐蜀大军损兵折将,可其人在陇右之时好歹还是屡破入侵蜀兵、安抚诸蛮夷,使边境无事安堵。怎么到了他胡玄武(胡烈)这里,就是要兵要粮了,若他都督陇右诸军事,都守不住西边陇右这一段边境,那关中、荆州、寿春等地又复何言。”
“以后胡烈若还是只请兵、粮,就按此言,不必拿来朕过目了。”
“唯。。。。”
“方才送来的,是否有涉及东吴的上书?”
捧着多份各地上书的近侍官立马答话,“陛下明鉴千里,是襄阳、江夏、寿春等地的军报都到了,言称接各处军情确认吴贼调集大兵,只等来年春潮大涨,吴地兵、船又将大举北上入侵。”
司马炎听说后,修长的手微微颤抖,他立刻察觉,将手握住了长袍的衣襟。
近侍官适时的住口,等待皇帝消化这个坏消息。
说起来,吴国的新皇帝跟司马炎判若两人,在司马炎这里坚持守礼克己的东西,在吴国皇帝孙皓那里是弃如敝履,他巩固地位之后,就清算异己,除了上一任皇帝孙休的遗孀幼子,还有张布、濮阳兴这些先帝留下来的碍手碍脚的老臣。
然后他崇尚享乐,大兴土木建造昭明宫,遍征采女充入皇宫,还生出削弱吴地世家大族实力,迁都武昌的疯狂想法,虽然因为发生了吴地施但之乱最终废弃了这个想法,可他还是,但在其他很多事情上还是丝毫没有把朝廷大臣和吴地大族反对意见当做一回事。
就是这样一个人,与司马炎治国理政事事相反,却偏偏能够以小国凌大国,屡屡挑起边衅,派兵进攻晋国辖区的城邑,掠夺晋国边境的民众财货。
之前孙皓效仿他的先祖孙权,组织了一场三路全面北伐,自己率吴都大军出东关,派他的将领施绩袭扰掠夺江夏,另一名吴地将领万彧入侵襄阳。
在三路进军相继失利之后,孙皓又派遣吴国大将丁奉、诸葛靓从芍陂出兵,攻打合肥,遭到安东将军、汝阴王司马骏的抵抗,丁奉的吴兵才退却回国。
就像是一只讨厌的苍蝇一样,整天飞到你的面前恶心人,你却还偏偏总是一巴掌拍不死他。
年轻的晋国皇帝想的入神,眼神显得空洞,双手不自觉将衣襟缓缓攥紧,过了良久之后才开口道,“想那蜀、吴二寇,在曹魏之时,也曾经猖獗肆虐一时,可在遭受边境将士屡次重创之后,都消停了许多,不敢再轻易侵犯边境,为何近年来又死灰复燃,屡屡寇边进犯?”
这个问题牵扯众多,既涉及到司马家的得位不正,即位之初肯定会引来蜀、吴两国想要挑动人心、趁虚而入,还有掌握朝野大权都是一大批晋国的既得利益者,他们通过拥立司马家即位获得功勋利禄已经够多了,还能够给子孙们继承,在攻灭对付吴、蜀两国上,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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