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父子的关系,以期釜底抽薪,用姜家人来取代姜家人,全面瓦解姜维在军中的根底。
这些事情料想以大将军姜维的谋略,也是看得出来的,现下就怕姜维算老账,让之前对他们做出那些事情的自己付出惨痛代价。
“陈侍郎为何入门之后一言不发,大汗淋漓?”
安坐在主位上的姜维盯着低头忐忑的陈裕一会儿,才哂笑说道。
“裕,,裕不知太傅所召何事,性本讷言,故不敢贸然开口。刚刚遭遇城中变乱,心中一时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实在是心慌的紧。。。”
“呵呵,原来如此。往日听人说陈侍郎出入权门、巧舌善辩,有苏、张之才,内心盼着一见,不想今夜见面,才知传言有虚啊。”
听到“出入权门、巧舌善辩”这八个字的判词,内心早就忐忑不安的陈裕内心一凉,只觉得自己腿肚子在发抖,膝盖也忍不住弯曲下去,他一下子扑倒在地,捣头如蒜,叩首求饶道:
“太傅饶命,某之前所作所为,全都是大司马,是那张绍逼得在下做的,形势比人强,在下也是被迫听命行事,不得不为他人奔走游说,实在不是有心要与姜家为难的。”
“在下与子复是深交好友,实际上也是想着能够暗中帮助子复,若是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还请太傅恕罪饶命啊!”
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哭泣求饶的陈裕,姜维脸上笑容更盛,却暂时不说话,给足了陈裕压迫感。
此人脸皮甚厚、四面逢源,一心攀附权贵,毫无节操可言,可以说,他这种人只会随波逐流,永远围绕着胜利者转。
不过此人才干倒还是有的,单论才能,在年轻一辈之中算是翘楚人物,自己也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眼瞧着承受着巨大压力的陈裕求饶声音已经哽咽沙哑,姜维才缓缓开口:
“知过能改,得能莫忘,朱雀门上能够辨明形势,主动向宫中建言出兵平叛,这份见识是难得的,也是有功的。”
“眼下国中初安未治,四境多扰,正是用人之际,孤授命主政,自当除弃宿恨,惟取能用,与天下通耳,你不必恐惧。”
这边还在哭泣中的陈裕听到这几句话,心思百转,多少已经明白姜维的意思,他大喜过望,连忙伏地说道:“多谢太傅宽恕,在下不才,愿竭忠尽智,为太傅效力奔走!”
“嗯,好自为之,退下吧。”
“诺。”
陈裕得到姜维的宽恕,又意识到自己可以攀上另外一棵大树,内心自然欣喜无比,他拜谢之后才慢慢退下,走到门外之后立马重新整理外貌仪容,免得被有心人看出蛛丝马迹,猜到他刚刚叩首求饶、誓死效忠的狼狈模样。
等陈裕离开之后,姜维又派人召来了禁军校尉刘遐。
刘遐是个年近半百的中年武官,看起来孔武有力、相貌威压,但他的仕途却不怎么顺利,虽然也顶着个汉家宗亲的名头,但比起好歹还跟跟皇家扯上关系的刘林还要不如。
他是江夏竟陵刘氏的出身,虽是破落旁支,但父辈也是跟随刘焉入川的宗族子弟之一。
奈何汉昭烈皇帝入蜀之后就夺了刘璋的基业,江夏竟陵刘氏一落千丈,后面刘璋后嗣又在东吴的扶持下,一度在边境煽动叛乱,引起蜀汉的忌惮,所以有时候刘氏出身反而是一种累赘。
细究到刘遐本人而言,他就是一个年轻时入仕,辗转文武职位,最终年近半百,也仍还是在禁军之中担任中层武职的一个校尉。
若非是此番阎宇作乱,他可能连名字都无法显露众人面前。
此番平叛,他的表现颇为亮眼。先是在朱雀门上不惧叛将刘林的威胁,率先引弓射箭,带领禁军将士打退叛军的进攻,后来又和尚书令樊建等人一道集合宫城、武库等地守军出兵协助太傅姜维平定叛乱。
只是做英雄是有代价的,叛军刘林派兵报复打上家门去,一家老小死伤惨重,只有一二人翻墙逃脱,后面遇上了前来迎击叛军句安人马牵制刘林部曲,侥幸逃得了一命。
不出意外,这么一位在危难之际经受住考验、又毁家纾难的禁军军官,自然会受到提拔重用。
只是如何用,又是一个微妙的问题了。
是宠以高位、不予实权,还是高位实权一应俱全,这都是需要当权者考量拍板的。
而姜维,就是眼下决定刘遐仕途上限的关键人物。
“彦修,孤看过你的履历了,年少入仕,才德俱佳,担任过多个职位,却为何迟迟不得重用?”
召见之前,姜维已经提前调取了刘遐这个之前一直默默无闻的小人物的有关卷宗内容,出身和履历都错不了,但仕途多舛既有可能是客观因素,也有可能是主观因素,他倒是想要听一听刘遐自己是怎么认知的。
这有助于他对刘遐这个人做一个整体的判断,也才能考虑和决定接下来要让刘遐出任一个什么样的职位。
刘遐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既有兴奋,也有紧张、患得患失等情绪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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