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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先是刁难,又是奉承,属于一打一拉的套路,后面肯定还有招数,姜绍是单刀赴会,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心应付了。
他客气地与陆抗等人一一见礼, 然后互相寒暄了几句,这才在对方的邀请下上台入座。
坐定后,迎着江风仔细观察周边。这楼船顶层所在,同样是遍布金鼓旗帜、弓弩矛戟,只是里面的五色旗号又与一、二层的吴军所用旗帜不同,看起来这台子像是陆抗发号施令、指挥水战的中军指挥所在。
吴、蜀刚刚交兵不久, 在场又多是边境冲突的参与者,附近吴军将士都是一副被甲持兵、虎视眈眈的模样,唯独在矛戟环立当中的壮年陆抗儒服纶巾、手麾竹杖, 一派谈笑自若、指挥方遒的儒将模样。
他微笑着,吐出字正腔圆的洛音雅言,对姜绍等人说道:
“汉使来的真巧,今日适逢西陵演兵讲武。所谓秋狝、冬狩,农隙讲武,古之军礼。某忝为西陵主人,想着汉使远来作客,既然遇上了,不能不尽礼,是以派遣吏士前来,请汉使相见,一同登台观礼。”
在座的没人是傻子,都不会相信陆抗的这番话,所谓的秋狝冬狩、演兵讲武,都是借口,无非就是要在汉家使团面前耀武扬威,先给众人一个下马威。
姜绍呵呵一笑, “早就听说西陵部曲乃吴中精锐,今日得观军容,诚为幸事。”
陆抗含笑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就举起竹杖挥了挥,身躯竟是安坐不动,仍陪着姜绍等人,仅由麾下将吏代劳,指挥调度战船兵卒操练演武。
只听得楼船顶层一声鼓响,宛如晴天霹雳炸在台上众人耳中,旋即楼船上下多面战鼓紧随其后同时擂响,隆隆之声不绝于耳。
姜绍觉得自己所在这艘大楼船似乎动了起来,就像是一只巨大怪兽身上的鳞片在抖动,台上五色令旗变化指令,台下军官吏士奔走吆喝,吴军部曲各就各位,剑拔弩张,期间夹杂着其他战船上传来的阵阵鼓声,应该是在回应楼船上的将令旗鼓。
估摸着这种节奏的鼓点响了三通, 楼船鼓声又是一变, 鼓点变得小而急促起来,此时还多了沉重悠长的“呜呜”号角声鸣。
姜绍明显感觉到身边副使吕雅身子抖动了一下, 他随着他的视野角度注目远眺,越过周遭被江风吹得飘来荡去的楼船旗旒,他看到了军容甚壮的吴国舟师军队。
三通鼓毕,吴军舟师军队已经摆好了水战阵型,在其他吴军斗舰战船后面又分出了两列蒙冲战船,以楼船为轴心从两翼迅速展开,宛如江上的巨兽展开了翅膀,向猎物迅猛扑击。
那些蒙冲战船齐头并进、号子声声,座舱两侧整齐划一的木桨在白浪中翻动,速度很快,径直越过了楼船和斗舰向前冲击。
伸手遮掩已经有些刺眼的阳光,细看之下,只觉这些蒙冲战船又非一味横冲直闯,他们分合有度、此退彼进,更像是游走在江面上的百足蜈蚣,灵活周旋,在不断试探着“敌人”的虚实。
过了一阵,楼船上的鼓点节奏又有变化,连带着进攻号角的长音格外悠长,那些原本留在附近的斗舰闻声而动,开始划桨加速。
他们数量比蒙冲少,体积更大,更讲究阵型进攻,跟随旗令鼓号向前突击,有节奏地从各自的射窗矛穴中投射出一波波箭矢、投矛,宛如长蛇吐信。
再之后他们开始左右穿插、前后包抄,把江上的作战包围圈越缩越小,竟真的很像是江上巨蟒在死死缠绕着猎物,只等着最后张开血盆大口,将它一口吞噬掉。
那些最先发起进攻的蒙冲战船此刻则分散在包围圈的外围,四下游弋,似乎在演练配合场上的斗舰战船,继续剿杀突出包围的漏网之鱼。
坐在楼船高台上观看的吕雅这个时候脸上已经动容。
他不像姜绍这种厮杀汉能够看懂吴军舟师水战的一些门道,但长期身在蜀中的他肯定没见到江上激烈鏖兵、战船穿梭作战的大场面。
眼下被江上吴军兵戈气势所慑,竟有些瞠目结舌,半张着嘴,良久也说不出话,那些早已谙熟在心的外交辞令此时半点没用。
害,这种会面突现刀枪、震慑人心的伎俩果然对文人雅士百试不爽,难怪这个陆抗硬要邀请自己一见呢。
姜绍暗自骂了一声。
反观侯大目和姜由基脸上则没有多少色变,他们虽然都是初次见到吴军舟师操练水战、声势浩大,但陆地战场上更大的阵势和鏖兵他们都见过,自然不会被吴军的江上兵戈给吓倒,反而是窃窃私语,评估着西陵督陆抗麾下吴军的真实战力。
蜀汉派出一趟使团赴吴要花费大量钱帛、耗时耗力,除了完成和合两国、重启同盟的主要使命之外,自然还捎带一些不为人知的任务,比如刺探东吴虚实、评估其国力军力,也是其中一项次要任务。
陆抗也注意到姜绍这边人员的动态,他卷起衣袖,开口问道:
“汉使乃是蜀中名将,今日看我西陵操练兵卒、战船,以为如何?”
姜绍闻言收回目光,轻咳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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