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本事。
期间,廖化还特意来到姜绍席上饮酒,与姜绍交流兵法。
看得出来,他对姜绍这种能打的军中青年将校也很欣赏,像夸奖自家子弟一样由衷夸奖姜绍最近这几仗打得漂亮。
尤其是在绵竹击杀魏国名将邓艾那一仗,他听到在战场上当众射落邓艾时,击掌叫好,说这可真是为汉军除了一大患。
听姜绍说起他有一支伶人队伍编排军戏,廖化还挺感兴趣,竟盘桓席间没有离去。
他也听说姜绍用这编排了一出《雪夜取关城》,讲的是姜维军袭破关城的故事,戏里面加入了百戏、滑稽、倡优等表演,看过的人都说有趣,朗朗上口的戏词还有军士传唱模仿起来。
这年头行军打仗可没有什么消遣娱乐,第一次遇上这种新鲜事物,爱热闹的老将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见到老将上钩,姜绍心中暗喜,他邀请廖化到他营中观看《雪夜取关城》这出军戏,还声称如果廖化喜欢,他也可以让营中伶人排练一出有关廖化故事的军戏。
比如他诈死骗过吴军,带着老母一路西来,重归汉家、忠孝两全的事迹,就是一个好故事,再取个名字叫《千里走单骑》,用心编排一番,就又是一出保家卫国、鼓舞军心的好戏了。
若能找个合适时机在军中传唱一番,保准大伙都知道老将军壮年时的英雄事迹。
老将闻言眼中异彩连连,竟是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地来回走动,旁若无人。
这年头著书立言的有,纂史立传的有,也有传私学、修家谱的,但编排军戏把自己的英雄事迹传唱开来还真是闻所未闻。
他子嗣不兴,有后继无人、声名隳灭的烦恼,若真如姜绍所言,能通过军戏把自家事迹传诸后人,岂非了却心中一桩夙愿。
···
“身在吴营心在汉,望断巫峡路漫漫——”
数日后,廖化帐内,丝竹伴奏之声不绝,一个戎装打扮的伶人正在吟唱戏词,他目视远方,眉头紧锁,声音低沉,举手投足间似有说不尽的心事。
满头白发的廖化坐在主位,眼眶湿润,感慨万千,旁若无人地拍打着身边的酒缸,呼着酒气低吟峥嵘岁月。
“一身茕茕英雄气,迢迢征程多少里——”
酒过三巡,各自少了拘束,席上早就热闹起来。诸将校听得廖化开腔,一人带头,其余纷纷拊掌喝彩。
虽说这老将嗓音沙哑,唱得不如场上的伶人,但赴宴的人谁会去折了主人车骑将军廖化的面子,哪个不得在人前顺势大声叫好的。
唯独坐在客席首位的张翼低头抿了一口酒,没有加入一片叫好声中。
张翼也是资历深厚的老将,不过他与廖化的身世、为人大相径庭。
廖化是跟随刘备入川的荆州豪强,在军中是待人宽和、广结善缘的人物,而张翼是归附刘备的川中名族,他一向是刚直的性子,驭下严厉,不结私党,军中将士对他是敬畏有加,但也不亲近他。
也是廖化的面子大,这戏曲还在初期打磨编排阶段,就兴致勃勃请来了同为车骑将军的张翼。
只是张翼看了一阵,愈发笃定这戏里还有戏!
若单论这军戏,倒是颇为新奇。与军中的武乐、铙歌大不相同,多种弦乐配合不同唱词,再加上杂糅其间的百戏、滑稽,跟最热闹的歌舞或者舞剑相比,还胜上几分,真可谓别出心裁,独具特色。
可联系上姜绍、廖化,还有姜维、董厥等人的恩怨瓜葛,这戏听着听着就不那么简单了。
主位上的廖化还在口中吟唱、挥舞比划那几句唱词,这边以后生自居的姜绍已经向张翼靠近敬酒。
心思也不在戏上的张翼内心波动,打量着面前浓眉大眼的青年人,过了一会儿后,他难得地收起严肃的表情,捋须笑道:
“廖车骑言,‘与姜子复交,若饮醇醪,不觉自醉’,某起初还不信,今日见到这军戏,足显姜郎才情。哈哈,文武双全,国家有此才俊,后生可畏啊,当浮一大白!”
说完话,他已经豪爽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姜绍不敢落后,也赶忙一次性饮尽露出杯底,谦虚地说道:
“小子驽钝,当不得张公、廖公的赞誉。张公家世簪缨,名播巴蜀,公更是当今国家栋梁、军中宿将,日后在军中还请不吝赐教,多多指导。”
“嘿,说什么赐教。”张翼放下酒杯,脸上的表情很快又严肃起来,这位以刚直不阿闻名的老将目视姜绍,眼光尖锐,仿佛想要看穿这个军中后起之秀的真实内心。
“就是个老头子,在这乱世之中活得久了些,在军中见的人与事也多了些罢了。不过某倒是有些事想不明白。这武侯庙谈初心使命,汉中推行屯田,又在军中排练军戏——”
“君家父子,所谋者何?”
人老成精,经历过汉末三国无数风风雨雨的老人有着不一般的睿智,他虽无法用语言明确表达出来,可还是能够从这些事物中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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