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到姜维分兵南下的诸多事情,现在看来,这些事情都确凿无疑了,只是不知它们之间究竟有多少瓜葛。
“你眼力不错,那就快告诉我们,天子现下到底身在何处?”
“不,我不会告诉你。”黄皓断然拒绝了徐遵,他很清楚,时下的天子行踪,就是自己的护身符,也是自己迅速弄明白今夜惊变缘由的筹码。
“我看你是在找死。。”徐遵没想到占据绝对优势的自己会被这么干脆地拒绝,他一边拔刀出鞘,出言威吓,一边示意身边士卒下井查探,摆出一副当场不找到天子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黄皓却丝毫不为所动,他久处朝堂,身在最高权力核心的左右,可谓是宦海佼佼者。今夜虽然落魄受惊,但还没有被吓昏了头脑,依然拿出了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势,在徐遵的刀锋面前挺起了胸膛。
“我要见大将军,现在就带我去见他!!”
在等待确认了井中再无他人后,徐遵脸色很难看,他眼下确实还真不敢对这个阉人黄皓怎么样,只得悻悻收刀入鞘,扭头就走。
“带走!”
···
侧殿内,灯火通明。
姜绍负手而立,居高俯视。
“黄皓,这下你死心了吧,快告诉我天子的下落。”
阶下的黄皓面色晦暗,一言不发。
他固然一手遮天,却无军国之略。想不到诸葛瞻率领的军队竟轻易被邓艾的魏军击败,连绵竹都丢了,更想不到平日里感觉固若金汤的蜀地,竟会土崩瓦解,让魏军长驱直入。
当然,这几日预感亡国的他本有准备,留了劝说刘禅归降魏国的保命后手。
不成想,意外突然发生。魏军连夜杀入宫中,兵荒马乱、人心叵测,自己和天子转眼间成了身边人趁乱挟持、献给魏军的香饽饽。
危急之时,也只能胡乱逃脱先藏起来,想着躲过夜晚的混乱杀戮,等明日局势明朗后再带天子向魏军投降。
谁又会想到,最终自己竟然稀里糊涂落到了姜维假子的手里。
尽管姜绍也给出了保命的条件,可黄皓怎么可能相信。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垂头丧气的黄皓身躯佝偻,披头散发伏在地上,说话有气无力,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姜绍看着他,轻蔑一笑,缓缓迈下了台阶。
“说吧。”
姜绍走到阶下,看着黄皓,继续询问天子的下落。
“我告诉你。。。”
黄皓稍稍抬起头,看起来是要说出天子下落。
不料下一瞬间情形骤变,他面目狰狞,像一条扑食的野狗般疯狂冲向姜绍。
“哈——嘣——”
殿上早有防备的士卒还未冲上前,就见一抹黑影来得更快,径直飞出,直入黄皓怀中,犹如有千钧之力,轻易将想要突袭姜绍的黄皓击倒在地。
待众人定眼看时,黄皓双手捂着胸前,脸色极度痛苦,鲜血止不住地往手掌缝隙冒出来,而负手以待的姜绍,不知何时手中已多了一把精致小巧的手弩。
“哈哈哈——”受了重伤的黄皓发出了刺耳的笑声,仿佛身上没有中箭一般。
他想死,因为一夜之间他已经输了一切。只是濒死之际,他还是忍不住目露精光,张着血口笑道:
“姜。。维养了一个好儿子。。呵呵。。咳。。。”
黄皓咳出更多血,口中含糊不清,似乎是在说“陛下,老奴走了”,又似乎是在诅咒姜维父子毁坏大汉社稷,挣扎了好一会,才算彻底断了气。
姜绍看了看手中这把从宫中缴获的精致手弩,再看看倒在血泊之中像条死狗的大宦官,脸上却再没有一丝喜色。他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阶级上,若有所思。
徐遵小心地上前察看尸体,这时才走近前低声问道:
“校尉,这黄皓死了,那天子怎么办?”
“黄皓不可能害了天子,否则不必一心求死。他肯定是把天子藏了起来,想守住秘密,拖住我们的时间,好让别人先找到天子。”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他不可能把天子藏得很远。天子一定距离他自己藏匿的地方不远,你带着士卒们继续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在天亮之前把天子找到!”
“诺!”
徐遵一经点醒,似有所悟,连忙带着明火执仗的士卒们匆匆离去。
一阵急促嘈杂的脚步声过后,侧殿内再度安静下来。
独自呆坐的姜绍尽显疲态,他抬眼看着冷清的殿内,政敌的血液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疲惫至极的身体既焦躁又兴奋。
可当冬夜里的刺骨寒风呼呼涌入无遮无挡的深宫时,他这个首当其冲的胜利者忍不住打了一个战栗。
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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