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章跃马在前,仔细观察着这些大胆冲过万安桥的蜀军兵马。
邓艾在对绵竹城发起进攻之前,已经对东岸的这一支蜀军做了充足的防范准备,他在中下游布下了弹性防线,并把田章部放到了阻击东岸蜀军过河的重要位置上。
邓艾给田章下了死命令,绵竹未下之前,不得让东岸的蜀军突破防线过河。
对此,田章心生不满。他认为正是因为自己非征西军的嫡系人马,邓艾才会将这种既棘手又功薄的任务交给自己。
但他此刻看着已经在西岸桥头严阵以待的蜀军,又不得不佩服邓艾这员老将的胸中韬略。
东岸这支狡猾的蜀军想要利用绕道下游的疑兵调虎离山,然后径直从万安桥防线突破,魏军对此早有防备,田章这支机动人马恰好就在这个重要节点上堵住了蜀军。
当下过桥后在桥头结阵防备的蜀军有千人左右,人数少于田章部,后面的蜀军虽然还在排成长队过桥,却因为桥梁的限制,一时无法全面展开兵力投入战斗。
田章要的就是这个时候,只要击溃桥头结阵的蜀军前锋,把他们赶回去,反过来冲散后头没有结阵的蜀军过桥长队,田章麾下的魏卒就能够轻易的以少打多,并趁势席卷东岸这支蜀军。
看着桥头的蜀军,田章露出一丝狞笑,在马上举起了长刀,向身后的魏军步骑大声下令。
“进攻!”
···
“顶住!敌军的步骑不多,他们很快就冲不动了。”
擐甲执兵的尹安身在阵中,大声鼓舞着自家部曲的士气,面对阵前两方士卒激烈搏杀、血肉横飞的场面,久经沙场的他毅然不惧。
在战斗打响之后他已经没有心思去顾及后面的友军,只能全神贯注紧盯面前的战况,随时准备带着亲兵扑上补位。
狭窄的桥头空地让双方一经交战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披甲冲锋的魏军步骑和结阵御敌的蜀军展开殊死搏杀。
长矛贯甲、刀刀致命,剧烈的厮杀让双方的排头兵死伤惨重,阵前很快就出现了一道人马血肉交叠堆成的矮墙。
但敌我双方都没有任何退步的迹象,前仆后继的魏卒冲上尸堆对结阵的蜀军矛戳刀砍,蜀军士卒则顶盾反击冲撞,让想要居高临下进攻的魏卒轰然倒地。
随后露出来的空隙又有魏卒压上,双方就一脚高一脚底,不时脚踩着敌我士卒的尸身血肉拼死厮杀,让尸体再次交叠堆积······
“该死的,这伙蜀军哪冒出来的,这是要跟乃公拼命了。”
看着己方厮杀士卒在白刃战面前不断倒下,组织三次冲杀都没有破阵的田章气血上涌,破口大骂。
战前征西将军邓艾已经当着众多将吏面前断定东岸这支小规模蜀军是蜀地临时纠集的散兵游勇,只能用来虚张声势、占占便宜,根本打不了硬仗,若被魏军的主力步骑一冲杀,立马就原地崩溃、丢盔卸甲了。
田章原本也相信邓艾的鬼话,但此刻亲临战斗一线的他却发觉这伙蜀军战力根本不弱于魏军,杀红了眼、打乱了阵型也敢跟魏卒以命搏命、同归于尽,根本就不是蜀地的散兵游勇,仿佛,仿佛就像是蜀将姜维率领的蜀军一样。
碰到硬茬却骑虎难下的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所部士卒战死阵前,顿时在心底对邓艾父子大骂,但他眼下也只能够一人吃下苦果,硬着头皮继续组织兵力对桥头的蜀军发起进攻。
现下的桥头阵地,就像是绞肉机在疯狂收割双方士卒的性命,虽然厮杀的双方都不愿意退步,但局部强弱的微妙变化却在慢慢浮现。
迟迟不能破阵的田章暗自着急,他知道自己必须速战速决。过桥的蜀军虽然受限桥头地形没有办法展开兵力反包围自己的兵马,但他们却可以陆续补充到桥头蜀军的阵型之中。
再拖下去,桥头局势会对兵力劣势的自己很不利。
“发信号!”
不能再等待的田章大声下令。过桥蜀军的作战顽强超乎他的想象,为此他不得不提前使出邓艾事先留下的杀手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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