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魏国追兵再出现,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自己和李环的两部人马。
在连夜安排好明日加派的斥候人员和部曲紧急作战方略等军务后,姜绍来不及歇息,又让随身亲兵在前打着自己军中自制的灯笼,亲自去找李环商议阻击魏国追兵的计划。
洮水河谷的道路宽窄多变,有的路段地形崎岖,有的路段一马平川,而且颇多间道、岔口,一不小心就会被迂回绕道的魏国的骑兵突击包抄,若是不能尽快想办法摆脱这些棘手的敌人,接下来的路程恐怕会变成姜、李两部士卒的梦魇。
姜绍思前想后,接下来的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走了,必须寻求李环部的全力配合。
一路走进叟兵营地,自有守值的军士验明身份和通报,闻警的李环同样还没有入睡,亲自出帐迎接。
在摇晃昏暗的火光下,皮肤灼伤未愈、裹着伤布的李环一眼看过去就像是一只丑陋鬼怪,脸上看不清是笑是哭,一如充满未知危险的前景,心事重重的姜绍的背脊忍不住丝丝发凉,他深呼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才迈步跟着李环走入帐中。
···
翌日午后,河谷道上。
“格老子,那些哈怂的骑兵怎么还不出现。”
侯猛伸手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满口粗话,下意识朝后方边望边骂。
自从昨日上官武部被魏国骑兵击溃后,今日姜绍部上下一路行军就变得十分谨慎,中途吃干粮、歇脚都改成了轮番进行,弄得侯猛路上悄悄跑开去拉矢都变得紧张兮兮的。
半日过去了,一个追兵的影子没见着,这种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倒是让侯猛内心烦躁起来。
因为昨夜没能好好休息,今日特地骑马代步保存体力的姜绍自然也发觉了这种情况,士兵们长时间处于紧张和高压下,容易变得身心疲惫和格外烦躁,军队的锐气也将会随之大打折扣。
但是姜绍还是时不时带着亲卫回马巡视行进的队列,对掉以轻心的士卒予以处罚警示,丝毫不让士卒松懈下来。
魏国的骑兵昨日一举击溃上官武的三千兵马,斩获颇丰,尝到甜头的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追击,姜绍笃定他们还会再出现,自己一方不比上官武部,缺少骑兵,无法远距离哨探后方敌情,这时宁可让士卒累些苦些,也好过一个个逐渐松懈下来,再被敌骑突击得手。
仿佛是为了印证姜绍内心的想法,下一刻,西北方向号角声突然“呜呜”吹响。
他闻声脸色一变,猛然勒马回顾,侧耳倾听。
一支鸣镝划破苍穹,尖锐悠长的破空声响彻天际。
此后,有火急火燎的斥候从西北方驰马奔回,一路吹响号角,而后方的鸣镝之声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接连不断地响起,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追兵已近!
行军的队伍顿时出现了骚动,有的士卒驻足回望,有的想加快脚步,行伍之间甚至出现了推搡挤压,幸好在军吏皮靴和刀鞘的弹压下,很快又恢复了秩序,部曲在前方军旗的指引下,快速移动到了最近的一处坡地列阵。
军阵中旗号不断、汉军紧张布防,前列身披铁铠的士卒们竖盾架矛,单膝着地半跪在地上,矛鐏插入土里,脸色凝重,身后的弓弩手则穿插在前排队伍的空隙间,上弦举弩,远眺西北方向,姜绍带着亲兵队居中指挥,把辎重、骡马护在后面······
隆隆的马蹄声如同战鼓般颤动人心,令周边其他杂音哑然失声,迅速迫近的敌骑令坡地上的气氛极度紧张,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军阵后面那些牲口也嗅到危险气息,被聚拢起来的它们变得异常躁动,看护的军士不得不一遍遍小心摩挲、低声安抚着。
阵中的姜绍感觉口舌有些发干,看了看身边人,正想说点什么,旁边有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司马,这不太对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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