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读书,一家主子都是好静的,故而下人们也惯于低声细语规行矩步,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也并不显得十分混乱。
桃华的马车一到欧府门口,欧太太身边的丫鬟就上前来接着,这是当年在兴教寺曾见过的,见了桃华便蹲身行礼:“我们太太在屋里分不开身,不能前来迎接,还请郡王妃见谅。”
“亲家太太是长辈,何必这样客气。”欧家门窄,马车进不去,桃华只能下车步行,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我五妹妹怎么样了?”
丫鬟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少奶奶——已经小产了……”其实欧太太原是不想去惊动桃华的。蒋丹华一摔倒,她就立刻请了常来的郎中,郎中一见便说孩子是保不住了。然而小于氏过来之后,一定要去请桃华,结果派出去的下人前脚才出门,蒋丹华这里就已经小产,现在桃华即使过来也根本没用了。
“究竟是怎么就小产了?”桃华倒也听说了,蒋丹华怀孕而不自知,当时就有点动了胎气。然而这也静养了一段日子,难道不但没好,反而更坏了吗?
丫鬟低下头没有回答,只道:“王妃这边请。”
因欧家老宅并不在京城,此地是欧航中了进士之后买的,故而宅子甚小,蒋丹华住的院子就更不大了,桃华才一进院门,就听见里头蒋丹华的哭声:“听泉那个贱婢,若不是她,我也不会摔倒!”
带路的丫鬟把头垂得更低,引着桃华到了门口,才略提高点声音道:“太太,郡王妃来了。”
欧太太脸色发黄地从里头迎出来,见面就要行礼。桃华怎么能让她行礼,连忙扶住了道:“亲家太太切莫如此,我是来看我五妹妹的——”
“王妃里头请。”欧太太简直觉得心力交瘁,看着桃华进了里屋,自己这两条腿却怎么也挪不动了。贴身丫鬟连忙上来扶住:“太太坐下歇歇吧。”已经折腾了好几个时辰了,太太这连坐都没坐下,本来身体也不十分好,怎么受得了。
“听泉那丫头呢?”欧太太哪里坐得下,只沉声问。
贴身丫鬟低头道:“跪在书房院子里呢。只是,太太……原本……”
“你是要替她说话?”欧太太冷冷看了她一眼。
贴身丫鬟犹豫片刻,还是跪下了:“太太知道,听泉素日是个老实的,只因少奶奶要划她的脸,她才……”
欧太太扶住了额头,喃喃地道:“作孽,真是作孽……”
桃华进了里屋,就闻到一股子药味。蒋丹华躺在床上,还在哭闹:“娘,你要给我作主!”
小于氏坐在床边,又是心疼又是烦躁:“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好的养胎,去跟个丫头置什么气?她就做错了什么,不是还有你婆婆么?你只管禀告了你婆婆,该打该卖都有她作主,你自己折腾什么!”
自打蒋丹华有孕之后,欧家真是将她当作了掌上明珠,规矩也不立了,不说有求必应也差不多,若是这时候哪个不长眼的下人得罪了蒋丹华,小于氏不信欧太太还会包庇。
蒋丹华窒了一下,又哭起来:“如今我孩子也没了,都是那贱婢害的,我要打死她!”
到底知女莫若母,小于氏看蒋丹华避而不谈出事的原因,就觉得有点不对,转头瞪着木樨:“究竟是怎么回事?”
木樨被她看得低下了头。怎么回事,让她怎么说呢?
听泉是欧航的丫鬟,打小伺候到大的,这样的丫鬟,最后多半也都被收了房。因欧家家教严,并不在儿子娶妻前先往房里放丫头,故而听泉其实还是姑娘家,并未有什么越矩之事。然而众人也都知道,早晚听泉会是欧航的人,这也是欧太太默许了的事。
若说起来,大部分人家也都是这般做的,然而蒋丹华心里却并不情愿。听泉生得有五六分颜色,尤其自小跟着欧航,也是诗书俱通能写能画,别有几分书卷之气,便更教蒋丹华看不顺眼。
本来听泉只在书房里伺候,从不往蒋丹华眼前来,且蒋丹华嫁入欧家也是新妇,虽然心里惦记此事,却也不敢随意发作。只是她有孕之后,欧家将她捧了起来,便想着借此机会打发听泉了。
打发丫鬟,无非是发卖与发嫁两条路。听泉伺候了欧航十年,又素无过错,自是不能发卖,蒋丹华便在自己陪房里随意挑了个人,要给听泉说亲事。
“你挑了个什么人?”小于氏听到这里已经觉得不对。陪房都是她给蒋丹华挑的,自然知道里头并没有什么年轻合适的人。
蒋丹华扭了头,嘴里嘟哝道:“不就是李管事?虽说他年纪略大些,可也是个管事呢……”
“你——”小于氏气死了。李管事三十岁了尚未娶亲,乃是因他脸上有块胎记,瞧着面貌有些骇人之故。蒋丹华把这么个人要配给听泉,听泉如何肯答应?别说听泉还有欧航这个指望,就是没这指望的丫鬟,也未必愿意嫁给李管事。
若是蒋丹华细心给听泉挑个好的,纵然听泉自己不情愿,欧太太和欧航那里也没话说,或许就真借着这一胎把人给打发了,偏蒋丹华又耍小聪明,既想打发了听泉,又想出自己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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