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太在堂屋里打发了媒人,拿了择定的婚期便转去了里屋。刘之敬正在床上歪着发愣,刘太太将日子给他看了,道:“你瞧怎样?”
刘之敬只扫了一眼就心不在焉地道:“娘做主吧。”
刘太太将帖子收起来,看儿子没精打采的模样,忍不住道:“这是怎么了?可是这些日子累着了?”
刘之敬摇了摇头,不想说话。过年时他自请去蓝田洛南两县调查春耕备耕之事,忙得脚打后脑勺,脚上都走出了一层水泡。原想着皇帝最重春耕,等到过了年必要问起来。蒋钧就在户部,到时候替他这个未来的堂侄女婿提一句,只要让皇帝知道他的名字,机会岂不就来了?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还没出正月呢,山东就闹起红莲教来,后头此事反反复复,人人的眼睛都盯着于家去了,春耕之事除了山东那边格外得了皇帝重视之外,其余的地方都是按旧例就完了,连曾遭过疫灾的两个县也没得皇帝亲自过问,不过照着往年又加了两成,直接由户部过手即可。
如此一来,刘之敬那一个月的奔忙就全部打了水漂。这些日子明里暗里的,翰林院也颇有几个同僚对他颇为讥讽。就连翰林院的掌院学士也暗示过他好生做学问,不要想些投机取巧的法子。
这位掌院学士在士林之中名声颇显,他对刘之敬做出这样的评价,刘之敬的日子自然就更难过了。如今庶吉士们三年的学习之期马上就要到了,而他别说出头,甚至连自己的前程在何处都仍旧不知,怎能不教他心烦意乱?
相比之下,一个错定了亲事的女子,如今又帮不上他什么,究竟几时嫁进来,就真不算什么要紧的事了。
刘太太看儿子这副样子,不由得心疼起来,叹道:“都怪娘不识字,不然当初也不会错定了亲事……”
现在说这些也无用了,何况此事也真怪不得刘太太,分明是刘之敬自己先错认了人。刘之敬只得打起精神道:“这如何怪得娘——罢了,我出去走走。蒋家哥儿这一次秋闱落第,我也去看看他。”目前他没有别的办法,还是只有去走走蒋家的门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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